裴九硯出門後,直接到辦公室打了幾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打到了江城,幾分鐘後,電話結束通話,一行人連夜趕到了江城某處民居,江城最大黑市的負責人黑子住在這裡。
此時黑子剛剛趁夜交易完,正坐在倉庫盤點貨物,突然造訪的這一群人讓他頓時緊繃起來,還以為自己暴露了,可對方說了幾句話後就走了。
黑子的臉也沉了下來,很快,他就把自己手下幾大黑市的負責人全部召集過來,一群人連夜查賬,一直查到十幾年前,最終把跟楊健康以及楊家人暗中做的交易都單拎了出來。
原來這些年,不止是楊健康,孫雲以及楊照星都在暗中跟他們做過交易,交易的物品除了秦家的資產,還有不少都是國營食堂以及楊照星所在鋼鐵廠的公共財物。
而在之前的審判中,楊健康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為了保護家裡人,把罪責以一己之力承擔了下來,但到底涉事金額過大,除了楊健康被判了死刑,楊家人作為利益既得者,也被判下放到瓊州島的農場裡。
黑子偽裝一番後,直接敲響了鋼鐵廠主任的大門,把這些年楊照星盜竊公共財物的罪證給了他。
鋼鐵廠主任氣得連夜趕到割委會,割委會的人剛接到舉報電話,國營食堂50歲的那位禿頭副主任涉嫌以權謀私,偷竊國家財物、誘騙、強-姦婦女,且和剛剛槍斃的楊健康私下有不正當的交易,這是重罪,而且現在是嚴打時期,必須嚴懲!因此割委會出動了一批人,去抓國營食堂的副主任了。
大部隊剛出門不久,鋼鐵廠主任又拿著賬本來舉報楊照星了,割委會的人原以為槍斃楊健康,下放楊家人,這事就過了,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楊家還真是個毒窩窩!
如今楊家又多一條罪證,那已經下放的楊照星就不能只是下放這個結局了!還有楊家其他人,以孫云為主,多多少少都參與過公共物品交易,但他們卻被楊健康糊弄了過去!這不僅僅是糊弄他們割委會,更把千千萬萬的工農階級當猴耍!必須嚴懲!
是以第二天一早,農場管理員就接到了上級電話,前天下放到他們農場的一家人居然還有隱瞞的罪證被查出來了!
這樣的毒瘤,他們農場可不敢要!
而且一大早掛完電話後,“那位”冰塊臉就等在他們辦公室門口,他哪兒敢耽誤,臉都沒洗就跑來提楊家人了!
聽到管理員這冰冷的幾個字,孫雲喜笑顏開的臉頓時定格住,她身後的楊照星不敢置信地大聲喊了出來:“什麼意思?!見什麼馬克思?!不是要把我們調到條件好一點的地方去嗎?”
管理員沒工夫跟他們廢話,這家人瞞天過海的本事太厲害了,搞得好幾個單位的人這一整夜都不得安眠,這樣的人,無論到哪裡到該嚴懲!
他直接指著楊照星:“你,就是你,跟我走!”
楊照星有些不明所以,還以為他是單獨被調走了,愣了下才有些不滿地嘟囔:“怎麼不把我們一家人調在一起?真是麻煩,算了,我去收拾收拾個人物品……”
管理員冷哼:“不用收拾了,直接走人吧!”都要去見馬克思了,還帶什麼個人物品。
楊家人這才察覺不對,但外面已經來人直接把楊照星拷上拉走了。
楊照星後知後覺才感到害怕,他一邊掙扎,一邊嘶吼:“你們要幹什麼?要帶我去哪裡?我告訴你們,我妹妹可是軍屬,我妹夫可是軍官,你們敢對我動私刑,我……”
他剩下的威脅被卡在了嗓子眼,因為他看見了站在外面,一臉寒霜的裴九硯。
他是見過裴九硯的,好幾年前,他在黑市做交易的時候,結識了好些個混子,為了討好他們,他以秦家侄子自居,還偷偷帶他們去看了自己的“妹妹”秦綏綏。
後來聽說過這幾個混子去糾纏過秦綏綏,但是被秦綏綏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再後來這幾個人莫名其妙被人打斷了手腳丟進了割委會。
那幾個混子被丟進割委會的那天,裴九硯在他們家前的巷子口揍了他一頓,不僅將他腿打斷了,半個月都下不來床,還警告他,不許再打秦綏綏的主意,會有人在暗中盯著他。如果再有下一次,斷的就不是腿了。
那是他第一次見秦綏綏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夫,也是這些年唯一一次見。他也是近三年,聽說他們兩家聯絡少了,以為秦家出事,這樁婚事也黃了,他才敢答應他爸把秦綏綏送上老禿驢的床。
原以為這事兒沒發生,就沒有人知道了,可現在看見裴九硯那張和多年前一樣冷若寒冰的臉,他就知道自己完了,這次斷的,是什麼呢?楊照星根本不敢想。
可這次,裴九硯沒有像上次那樣,上來就賞了他一個大拳頭,而是緩緩走到他跟前,小麥色的臉上揚起譏諷的笑,他薄唇輕啟,說出的話卻叫楊照星比被他打了一頓還難受,楊照星腦瓜子嗡嗡的,腦海中只有裴九硯那冷到他骨髓的聲音在不斷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