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楊如翠!楊如翠能是什麼好東西?他小姑子覬覦綏綏的男人,還上趕著要當小三,被下放到農場去思想改造了,她男人也被停職調查了,她能是什麼好東西,她的話也能信嗎?”
“下藥?下什麼藥?綏綏最是心善不過了!我們幾個的孩子全都感染了乙腦病毒。劉嫂子家的小力,都已經吐到昏厥了,綏綏熬了一天一夜把人救了回來,還有我們家的小花和亮亮,也都是綏綏在照顧和護理,再沒有比她更盡心的人呢,她怎麼會下藥?她最是心善不過了,你們要是再敢鬧事,我就要去舉報你們了!”
樓下鬧哄哄的一片,人也越來越多,聲勢越來越浩大,幾乎家屬院的人來了大半。尤其是那幾個死了孩子的,家人此刻正在悲痛中,急需尋找一個發洩口,聽有人說是秦綏綏把病毒帶來的,秦綏綏又是資本家小姐,直接炸了她們的雷區,她們也毫不猶豫把這個發洩口放在了秦綏綏身上。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也不知道風聲怎麼傳到了周邊幾個大隊裡,此刻就在軍區大院外,也有越來越多的村民圍攏過來,聚集在此處,要求給他們一個說法。
秦綏綏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看著熟睡的贊贊,心裡既擔憂又生氣。擔憂贊贊受了自己的連累,小小年紀,病還沒好就嚇暈了過去;生氣這些人不長腦子,因為楊如翠的幾句話就能輕易被挑撥。
但她心裡又有些理解,現在嚴打時期,她“資本家小姐”這個背景確實很惹眼,又加上乙腦病毒來得突然,救治不及時,導致好幾個孩子沒了,家長確實很容易崩潰。
但無論怎麼樣,都不是聽信楊如翠的挑撥,把她當作出氣筒的理由!
秦綏綏站起來揉了揉痠軟的膝蓋,她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知道這事情必須得她親自出面去解決,不能只靠兩個嫂子頂在前面。對著鏡子拍拍衣服上的灰,又整理了一下頭髮,秦綏綏便下了樓。
外面鬧鬧哄哄的人群看到她的時候靜了一瞬,然後很快爆發出更大的騷動。
“資本家小姐終於捨得出來了,打倒資本家,打翻吸血鬼!”
“把資本家小姐趕出家屬院,趕出瓊臺島!拉她去批鬥!”
“我看應該把他們剝削我們勞動人民的血汗錢都吐出來,再下放到農場去改造!”
……
秦綏綏舉起手裡的搪瓷盆和鍋鏟,一邊用鍋鏟敲擊搪瓷盆,一邊提高聲音:“大家都靜一靜!靜一靜!聽我說!裴九硯,裴團長,你們認識吧?我是她合法合規的妻子,如果我的身份有問題,組織上不會允許我透過政審!”
“另外,希望大家瞭解,乙腦病毒是透過蚊蟲叮咬傳播的,並不是我說傳播就能傳播的,請大家不要被有心人帶偏了!”
她聲音清亮,但卻很有穿透力,哪怕現場鬧哄哄的,大家還是聽得很清楚。
似乎是反應過來,她說的也有道理,裴九硯大家都認識,年紀輕,能力強,這樣一個人如果娶妻,肯定不會娶成分有問題的人,正常人都不會這樣幹,那不是自毀前程嗎?而且乙腦病毒確實是蚊蟲傳播的,醫生也是這樣說的……
在秦綏綏的耐心解釋,的確讓大家開始慢慢安靜下來,但奈何有人就是要搞事情。
人群中的楊如翠盯著秦綏綏的目光充滿了惡意:“那要是那些毒蚊子都是你養的呢?要知道你家可是做藥材商的,搞點毒藥肯定沒什麼難度,再說,要不是你放的,你家那麼有錢,又有那麼多藥材,為什麼不肯拿出點藥材來救大家的孩子?”
楊如翠的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聽說她有藥卻不肯拿出來救人,大家眼神立馬就變了,看向秦綏綏的目光再次變得怨毒起來。
秦綏綏心道不好,正準備出聲時,人群后突然傳出一聲極為冷峻的聲音:
“聽說這病毒最早是從莽荒森林那邊起來的,這段時間咱家屬院除了楊嫂子你家的薛子明,好像沒有別的人去過莽荒森林?”
“我愛人家確實經營藥材生意,早在戰爭時期就捐出去大半家產,前幾年饑荒時期又捐出去很多,我愛人來瓊臺島之前,家裡長輩也將所有藥材悉數捐到了邊疆和戰備前線。敢問楊嫂子,乙腦病毒明明醫院有藥可以對症治療,你還要跟前線的戰士們搶藥材嗎?”
秦綏綏抬起頭,就見熙熙攘攘的人群后,裴九硯穿著一身軍裝,格外顯眼。他身高腿長的,此時身上煞氣又極重,人群自動靜了下來,還主動給他分出一條路來,裴九硯就這樣一步一步,越過人群,堅定地走到了秦綏綏身邊。只是當他對上秦綏綏的臉時,冷峻的臉上頓時猶如覆上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