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還不到中午,秦綏綏回去休息了一會兒,緩了緩神,就聽柳倩雲喊吃飯。一頓飯還沒吃完,家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秦綏綏沒聽清電話裡面說了什麼,就聽柳倩雲一頓江城話輸出:“我兒媳坐了三十幾個小時的火車,都還沒休息一哈,個老登西奏開始作妖,她到底想搞麼斯!”
憑柳倩雲的態度,秦綏綏也猜到了電話應該是自家公公打來的,而且聽內容,應該是老宅那邊要他們過去。
秦綏綏跟裴九硯對視一眼,而後朝掛了電話怒氣衝衝的柳倩雲開口:“媽,是老宅那邊要我們過去嗎?我沒事的,我已經緩過來了,再說我在火車上一直睡覺來著,也不困,別讓爸難做。”
柳倩雲臉上的怒氣未消,但老宅那邊偏偏拿孝道來壓人,雖說現在不講那些封建迷信,但要是傳出裴霍山不敬老的傳言,那也是對工作有影響的。
她有些心疼地看向秦綏綏:“綏綏,過去那邊你可能要受點委屈,這事兒是媽對不住你,你奶奶一直不喜歡我,所以連帶著也不喜歡你。”
秦綏綏拍了拍她的手:“媽,別這樣說,只要我們一家人過得好,管別人做什麼?”
柳倩雲點點頭:“對,是媽想岔了!”綏綏說得對,那家人從小就沒管過裴霍山,等他功成名就又來認親,這些年不僅沒有幫扶過他們一家三口,反而變本加厲地吸血,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稱之為“家人”。
吃完午飯,裴霍山也開車回來了,一家人開著車直奔老宅。
老宅在原來的老城區,離這邊不算遠,半個小時就到了。
秦綏綏拿著提前準備好的禮品,被裴九硯牽著,跟在柳倩雲夫婦後面進了大門。
門口並沒有人迎接,裴霍山臉色比剛才更冷,每次回來這裡,他心情都十分不爽。但他還是忍著,把媳婦兒和兒子兒媳帶到了自己爹媽的臥房。
裴奶奶此刻正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見他們來,擠出幾滴眼淚,像沒看見柳倩雲和秦綏綏似的,只跟裴霍山打了招呼,又朝裴九硯伸手:“阿硯,阿硯,你可算回來了,奶奶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裴九硯的表情跟裴霍山如出一轍,裴奶奶這麼“深情的呼喚”也沒能讓他的表情有所鬆動,只板著臉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裴奶奶見他這麼冷淡,又擠出幾滴眼淚:“算了,算了,老了,不中用了,兒孫也嫌棄了!罷了罷了!你爺爺在外面不知道又被誰騙了,買了個什麼石頭,我勸不住他,你大伯也勸不住他,你跟你爸趕緊去看看,再晚就要付錢了!”
裴爺爺一生最大的愛好就是“賭石”,從前裴奶奶孃家是做生意的,帶來了不少嫁妝,都被他虧光了,可偏偏他終其一生,都沒開出過一塊真正的好貨。也正是因為此,他覺得虧欠裴奶奶,這個家基本上裴奶奶說一不二。
一聽老爸/爺爺又去買石頭了,裴家父子倆表情如出一轍的凝重,柳倩雲拍了拍秦綏綏的手,跟裴霍山開口:“你們先去吧,這兒有我呢。”
等裴家父子倆走了之後,裴奶奶的哭聲瞬間停下,臉上的慈祥全都不見了,打發柳倩雲出去給她倒水後,就眼神犀利地看向秦綏綏:“你就是阿硯在外面那個媳婦兒?”
秦綏綏皺眉:“奶奶,我是裴九硯合法合規的妻子。”
裴奶奶冷笑一聲:“自古聘則為妻奔是妾,你千里迢迢跑去倒貼,有什麼資格自稱阿硯的妻子?別沒見過世面似的,見到我家阿硯長得好,又是軍人就往上貼!”說完還翻了個白眼。
秦綏綏起初對她還保持著基本的禮貌,但她既然這樣的話,那她也不裝了,她直接雙手抱臂:“您有什麼資格說我呢?您當初不也是衝著爺爺那張臉,死乞白賴非要嫁給他嗎?怎麼,現在後悔了?再說現在是新中國了,您說的這些封建迷信要是傳了出去,可是要讓大伯一家都下農場的喲!”
在來的路上,柳倩雲就已經給秦綏綏惡補了關於老裴家的故事,是以這會兒秦綏綏應對起來遊刃有餘。
“你!你!”裴奶奶被戳中痛處,氣得說不出話!
門外的柳倩雲暗中朝秦綏綏豎了個大拇指,她剛剛倒完水回來,就聽到老太婆又開始滿嘴噴糞了,正想站出來阻止,沒想到自家兒媳婦兒這戰鬥力槓槓的,完全用不上她。
另一邊的裴九硯正在等裴父開車過來,沒站兩秒鐘,眼角餘光就看見一抹粉紅色的身影竄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提腳踹了過去。
那抹粉紅色的身影還沒靠近又拋物線一般飛遠了。
房間裡的裴奶奶透過窗戶看見這一幕,氣得忘記裝病,急得大喊:“阿硯!那是可可!她不過想抱你一下,你踹她幹什麼!”
秦綏綏聞言,也轉過身往外看,就見一個穿著粉紅色布拉吉的年輕姑娘,從地上爬起來,又是羞怯又是傷心地看著裴九硯。
裴九硯皺眉抬頭看向二樓窗戶邊的裴奶奶,表情冷淡又疏離,發言耿直又得體:“她是個什麼東西!除了我媳婦兒,誰也不能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