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澈眸色深銳,“柔貞公主如今人在哪裡?”
“屬下只知道,嘉恩公主和伯夫人帶著不少人去了梨園。”
桃夭順著他的話道,“臣女本是在攬星閣待著,卻收到蕭大人寫來的信,約我前往梨園。我留了個心眼,向母親身邊的人一打聽才知道正廳出了這事。”
她垂下眼,掩去眸底的情緒,“事關皇室聲譽,臣女實在不知該怎麼辦了,聽說王爺治軍嚴謹,秉公無私,這才大著膽子來求您幫幫我!”
夜澈卻是輕嗤,聲音漫不經心,“三刻鐘前發生的事,誰知道當時你在哪?”
“你以為憑著三言兩語,就能讓本王替你做偽證?”
桃夭心中一緊,此人非但心思通透,反應也敏銳至極!
她面上強裝鎮定,“臣女不敢妄想王爺為我作證,只求王爺給個機會,助我自證清白!”
聞言,夜澈似笑非笑,“你我無親無故,本王憑什麼給你機會?”
洛桃夭雙手攥出汗珠子,他如狼王般銳利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彷彿所有的心思,都無所遁形。
她咬了咬舌尖,凜聲道,“臣女聽聞,王爺還是世子的時候,是出了名的專橫霸道......”
頭頂的目光陡然森涼,桃夭硬著頭皮道,“有一次,與你有夙怨的尚書之子被人套了麻袋打成半殘。”
“當時,所有人都說,定是王爺你做的,甚至連你的母妃都不分青紅皂白將你鞭笞,讓你到尚書府負荊請罪......”
一股殺氣,悄然纏上了她的脖頸。
“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鼓足勇氣抬眸,“我只想問,當時的你,甘心嗎?”
龍之逆鱗,觸之必死。
夜澈看上去面無表情,可桃夭清楚,她如今便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蹦躂。
她繼續道,“想當初,鞭笞之刑王爺都已經受了,只稍一句道歉罷了,你的身份擺在那,難道尚書大人真敢殺了承王世子不成?”
“可你,為何不願?”
“你寧可冒著畏罪潛逃之名,在大雨中跪了一天一夜,只為求柳太傅出面作保,給你查明真相的機會。”
洛桃夭凝著他,不退不避,“敢問王爺,如今我所做之事,與當初為了洗刷汙名不顧一切的你,又有何不同?”
“於王爺和當日的柳太傅而言,主持公道不過是寸絲半粟,可於受冤之人來說,卻是重若丘山!”
說完,桃夭緩緩閉上了眼。
玉汝於成。
她決定賭一把,即便眼前之人當真兇戾嗜殺,也定有他柔軟的一處!
曜日下,桃樹前,淡粉泛白的花骨朵輕晃盪漾,映著女子倔強的嬌顏。
夜澈黑眸如一個幽深的洞穴,深不見底。
不知為何,這一次他沉默得有些久。
桃夭心跳逐漸加快,掌心已經掐出血痕。
就在她的心幾欲撞出胸腔時,夜澈的嗓音劃破僵持。
“你有何求?”
桃夭暗暗吁了口氣,被捏得汗溼的手絹終於被鬆開。
“臣女所求有三。”
夜澈挑眉,“你倒是不客氣。”
見她一臉凝肅,輕嗤了聲撥弄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眼底滿是冷妄,“說說看。”
桃夭聞言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假山後扔去,不過多久,琴心和書韻合力拖著一個蒙著眼的男人出來,正是胡成。
夜澈早就知道那邊有女人偷窺,原以為是桃夭安排在那裡,想要搞鬼,沒想到。
她福了福身,眸底凝上冷霜,“聽說王爺常年在軍中,審訊方面想必頗有辦法。”
話落,桃夭將藏在袖中的那封信呈上。
“請王爺再派一個武功高強之前,暗中將這封信交給柔貞公主。”
夜澈這才發現,她手上拿著兩封信。其中一封是寫給柔貞公主洛紫曇的,另一份則寫著桃夭親啟,字跡全然不同。
他摩挲著上面乾透的墨跡,似笑非笑,“還有一個呢?”
“臣女想向王爺借用一寶。”
……
梨園是蘭姨娘的舊居,已經荒廢了二十年。
蘭姨娘是在一次山賊搶掠時為臨安伯擋刀而死,這些年,臨安伯都讓人定期打掃梨園,歲歲緬懷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