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嬤嬤。”
應嬤嬤撩簾而出時,桃夭背對著應嬤嬤脫下外衫,暗光灑入,應嬤嬤瞥見她白皙的手肘處,一抹桃花胎記印入眸底。
她眼底掠過一抹暗色,若無其事鑽出馬車。
馬車停在臨安伯府不遠處,驚雷將桃夭和琴心悄無聲音送了回攬星閣時,主院的管事因為阮玉竹的失蹤已經急瘋了。
直到有人送信來說阮玉竹落水了,洛京臣這才火急火燎領著去接。
當夜,阮玉竹就發起高燒病倒了。
主院大夫忙進忙出,燈火通明,洛京臣也一夜沒睡上覺。
攬星閣內,熱水氤氳。
桃夭泡在水裡,聽著書韻打探回來的訊息,沉聲問,“苦大仙可帶那寶貝來了?”
提及那“寶貝”,書韻變了臉色。
艱難點頭,“送來了,奴婢按小姐的吩咐,將它養在井邊了。”
“奴婢還聽主院的翠竹說,苦大仙一個勁兒地說臨安伯夫人衝撞了神明,家祠才會糟了火劫,他還吩咐夫人近日多加小心,行善積德,莫再觸怒神明,反噬己身。”
桃夭終於露出笑容來,“東西送來了就好,其他的隨他去。”
“小姐,那東西……咱們要養多久?”
桃夭眸底透出銳色,“下個月外祖父壽宴,它於我有大用。”
聞言,琴心和書韻面面相覷。
桃夭卻不願多說了。
她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今夜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沒見到大嫂?”
書韻道,“昨日小小姐拿撥浪鼓逗那男嬰玩的時候,不小心甩到孩子的眼睛。”
“孩子哭得厲害,眼睛半天睜不開,大公子為此發怒,罰洛穎在祠堂跪了三個時辰,少夫人自請去祠堂陪著小小姐了。”
桃夭愣了一下。
想起那個孩子,心裡總有股沉悶感。
今日臨走前,她已經開口讓表哥幫忙調查了,希望能早點查出那沈氏的來歷。
……
翌日一早,桃夭從睡夢中被書韻搖醒。
“大小姐,不好了,昨夜小小姐跪足三個時辰,半夜發起高燒,少夫人不吵不鬧,連夜命人將那孩子送回沈氏家中。”
“誰料那不要臉的沈氏,居然不顧尚在坐月子的自己,一大早抱著孩子跪倒在伯府門口,說是要給小小姐和少夫人賠罪!”
“她這不是明擺著膈應人嘛!”琴心歇息了一晚,精氣神也回來了,“小姐,咱們不能看著少夫人被一個賤人潑髒水。”
書韻介面,“不僅如此,大公子得知此事,匆匆自官署趕了回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要將男嬰認作養子!”
聞言,桃夭猛地抬眼。
洛京臣他哪來的臉!
她不用問也知道,竇冰漪自然不答應,且她身邊的侍衛都是從威遠侯府陪嫁過來的人,
如今,定然已經跟洛家侍衛對峙起來。
桃夭匆匆趕到臨安伯府門前時,場面已經陷入僵持。
“阿漪,你不要逼我。”洛京臣手裡抱著那名男嬰,臉上依然溫和清雋。
“就算你嫌棄我沒有為你生下男丁,想要過繼子嗣延續香火,也該從族中過繼。”
竇冰漪如往日一般,站立時雙手交握腹前,背脊挺直,兩人之間的對話看似沒有戰火,卻是硝煙瀰漫。
洛京臣不死心道,“昨日我問了城隍廟的苦大仙,他說這孩子與我投緣,認其為子,可旺伯府子嗣。”
見竇冰漪面無表情,他不解擰眉,“這對你也是有利的呀,更何況,這些年我身邊只有你一人,一個養子罷了,對你的地位全無影響,妻以夫為綱,你就不能順著我一次?”
竇冰漪卻如老僧入定,“只要我竇冰漪當洛少夫人一日,便絕不容忍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冠洛氏之姓,喚我竇氏為母。”
“阿漪!”
竇冰漪抬眼看他,說話不疾不徐,“你說夫為妻綱,我當然知道。”
此時,她眸底明豔懾人,竟是他從未見過的美,洛京臣見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不覺放低了聲音,“罷了,我們還是進屋說……”
竇冰漪打斷了他,“可我還知道,夫為妻綱,夫不正,妻可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