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開啟信,是蕭母親筆寫給阮玉竹的,上面詳述了今夜的所有安排。
桃夭微溼的手捏著信,氣得顫抖不停。
冷靜了一會兒,她將信遞給夜澈,“這東西我還有用,勞煩王爺替我藏好。”
她渾身都是溼的。
話落,似有想起什麼,桃夭從衣兜裡拿出那個香囊,鄭重放到他掌心,“這東西我沒丟水裡,王爺放心。”
藉著微弱的火光,夜澈凝著女子長長的鴉羽失神了一瞬。
他開啟香囊看了一眼,確認東西沒被動手腳,卻越發想不明白,桃夭為何非要藏到今日。
這時,人群中傳來陣陣騷動。
“臨安伯夫人!?”
“您怎麼會和蕭大人一同落水呀?”
顯然,被救上岸的兩人被認了出來。在京都城,這兩位都不算生面孔了。
那些人似乎想不明白,不知不覺又將火把拿近了些,阮玉竹下意識捂住臉躲開,心裡卻沉到了谷底。
居然有刺客無聲無息潛入了臨安伯府,還偷聽到了她和蕭家人的密謀!
她下意思摸向袖袋。
糟了!
那封信不見了!
她看向黑漆漆的湖面,是掉到水裡了,還是被那人拿走了?
一股不安如黑寂的夜色般,籠罩了她。
見蕭時凜沉著臉不說話,阮玉竹忍不住腹誹,“沒用的東西!”
她的聲音很小,可蕭時凜還是聽見了,他臉色一僵,看向那一艘艘停泊的漁船,“落水的不只有我們,還有洛大小姐!”
此言一出,眾人震驚不已。
阮玉竹連忙大喊,“沒錯,我女兒也在這,大家快幫忙找找,若是找到,臨安伯府必有重酬!”
……
夜澈第一時間抱起桃夭,“先避一避。”
兩人沿著停靠在一起的漁船走,躲到了離人群最遠的一個船艙裡。
船艙空間不大,瀰漫著朽木的腐味,且漆黑不見五指。
夜澈感覺到懷裡的身體變得僵硬,他小心翼翼將人放下,卻發現,桃夭根本站不穩。
她身體冷得像塊冰,靜寂的船艙裡甚至能聽到她牙齒打顫的聲音。
“你怎麼了?”
這回,桃夭連客套的回應都沒有,她說不出話來。
整個腦海都被一個漆黑的畫面佔據。
在那裡,她全身又痛又冷,雙手被釘動彈不得,不論怎麼哭嚎求救,嗓子裡愣是發不出聲音。
在那一片漆黑的絕望裡,空氣越來越稀薄,她感覺到腹中孩兒生命的流失,拼命掙扎蹬腿想要留住他。
可直到耗盡全身氣力,一點點窒息而死。
她沒有等到。
她救不了自己,更護不住孩子……
“沒事了,別怕……”
一個聲音穿透了黑暗,闖入封閉的絕望裡。
她下意識伸手,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死死攥住,“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求求你!”
眼珠砸落在夜澈的手背上,他往上探,捧住她滿是淚痕的臉,又重複了一次,“沒事了,我會帶你出去。”
他以為她骨子裡藏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氣。
沒想到,她居然怕黑?
可為何,她明明沒有睡著,說出來的話卻像做噩夢的囈語一般……
我會帶你出去。
這話像是一束光,直直照進那一片黑暗裡。
桃夭死死抓住他的衣袍,如同落水者遇到了浮木。
察覺到她漸漸恢復,夜澈將她溼漉漉的腦袋摟進懷裡,一遍又一遍低聲重複。
“我會帶你出去,相信我。”
香囊隱隱透出的淡淡香氣,混雜著男人獨有的體味,沁入桃夭鼻尖。
桃夭的神智也一點點回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