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及他兒時因尚書之子捱打,遭舒太妃鞭笞,還被逼著認罪的事,夜澈眼底顯而易見的動容。
當初她還覺得奇怪,該要多嚴厲的母親,才會不信親兒的解釋,將罪責強扣在他身上。
原來,舒太妃對他自出生就心有怨懟……
“因舒太妃不喜,他從小都是由奶孃帶大的,後來奶孃在他八歲的時候離府了,所幸太妃隨意指去照顧他的應嬤嬤待他不錯,每次挨罰,都悄悄給他送吃的。”
“再加上先承王十分器重他,不但親自教他武功,還教他學兵法策略,府裡的人倒是不敢瞧不起他。”
“表哥與他……相識很久了?”桃夭低問。
“起初我在私塾認識他的時候,只羨慕他十分聰明,我名聲不好,沒人肯跟我一塊兒,他又孤僻,就被夫子安排在一起。”
“後來每次我挨罰,他都會悄悄幫我,可偏偏他不善言辭,骨子裡還有些自卑……”
想起兒時,阮修墨唇角溢位幾分笑意,但很快淡去,“直到先承王為救皇上而死之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凝望著搖曳的燈火,陷入回憶中,眼底帶著不忍,“還記得臨去邊境之前,我與他見過一面。那時候他手裡就攥著那隻手鐲,說是他害死了先承王!”
“我當然不信,追問下才知道,原來先承王也中了蠱,可先承王還是將能壓制蠱毒的手鐲給了他……”
桃夭瞳孔微縮。
“那是不是意味著,暗害先承王和他的黑手,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
離開東巷十七號,天色已經暗下來。
桃夭先到集市與書韻匯合,再坐上洛家的馬車。
坐在馬車裡,她摩挲著兜裡那個陳舊的香囊出神。
原來,這截斷鐲,還是先承王的遺物!
桃夭忽然有些後悔昨晚沒有立刻還給他了。
當初的夜澈,該有多崩潰?
那是世間唯一愛他的父親啊……卻心甘情願為他而死!
她攥緊斷鐲的指尖顫了顫。
待會兒他若來攬星閣取香囊,她得鄭重向他道歉才行。
突然,馬車一陣劇烈晃動,天空中傳來雷聲悶響。
馬匹嘶鳴,撕裂了夜闌人靜的山林。
“小姐,咱們是不是走錯路了?”琴心掀開車簾一看,這哪裡是回家的路?!
“快停下!”
然而,前頭的車伕不但沒有拉緊韁繩,反而揚起馬鞭,狠狠抽在馬背上。
“啊——!”馬車磕到石子劇烈搖晃,在林間飛車馳騁。
桃夭和琴心嚇得臉色蒼白,死死地攥緊車座。
桃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撩簾看向前面的車伕,是洛家的人沒錯。
也就是說,背後十有八九是洛家人!
馬車所在的山道是一個下坡,山坡的一側是黑寂寂的湖面。
對方只有一人,她和琴心都會泅水,落了湖存活的機會最大!
冷靜分析了一遍,桃夭果斷起身,一把拽起琴心往外推,“琴心,跳湖!”
“小姐——!”琴心向來聽她的,這時候也沒多想,鉚足了勁往外跳,直接從那片斜坡滾了下去。
馬車風馳電掣,顛簸得厲害,桃夭一個沒站穩,額頭重重磕在窗稜上,她強忍著眩暈就要往外跳。
突然一隻手拽住了她。
車伕不知何時鑽進了車廂內。
面露猙獰朝她撲來。
桃夭順勢往後一躲,抓起一個硬物敲向他的腦袋。
車伕整個人歪倒下來,也砸在她身上。
一陣劇烈的晃動,馬車翻下斜坡,桃夭也被甩了出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