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不由想起初見那日,他一把掐住她的喉嚨,就差沒殺了她的畫面。
忽然有些後怕。
她還是衝動了,居然一時氣憤扇了他……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承王啊!
“從未有人像你這般對我。”夜澈一動不動凝視著她,聲音沉沉浮浮,似對她說,又似乎在對他自己說。
果然,他生氣了。
桃夭直覺認為他說的是這個巴掌,委屈巴巴,“若不是你……我又豈會動手?”
她纖指撫過灼燙的唇,像燙到似地縮手,怒道,“明明是你唐突了我,你該道歉!”
原本神色有些迷離的夜澈聽到這一句,唇角微微勾起,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唐突?”
他有些惡劣地逼近,迎著她微縮的瞳仁,理所當然問,“本王親自己的王妃,何來唐突?”
“你!”被那雙極具侵略性的黑瞳盯著,桃夭心尖猛顫。
他,不會真要……
此刻兩人泡在暖洋洋的熱水裡,身體隔著溼透的衣料緊貼在一起,曖昧至極。這已經是正經夫妻才有的距離了……
桃夭意識到這點,整個人僵住,連腳趾都不敢動一下。
可她隨後又覺得,夜澈這行為,就像是早有蓄謀似的。
以報恩合作為由哄她入局,然後她就像落網的魚,再怎麼撲騰都只能任人宰割!
一股氣悶堵在心口,翻湧而上的委屈叫她眼尾泛紅,鼻尖狠狠一酸。
敏銳察覺到懷中人的情緒,夜澈怔了一瞬,“這就哭了?”
打了他一巴掌,倒還哭上了?
“嬌氣!”罵歸罵,他還是在水裡尋到她的手,揉了揉那柔嫩的掌心。
桃夭氣極推他,眼前的男人卻跟座山似的一動不動,“誰哭了?誰嬌氣?明明你個登徒子欺負人!”
不讓人哭還罵人?
憑什麼!
她忍不住低聲控訴,“說好婚後各取所需,相敬如賓的,堂堂承王,怎麼還耍賴皮……”
女子委屈巴巴的,眼尾通紅,看著十分可憐。
見狀,夜澈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水珠,低低的笑聲溢位喉間。
“你可知,何為‘各取所需’?”
桃夭愣然抬眼,就見他低下頭,與她額心相貼,滾燙的身軀又朝她貼近了些,讓她清晰感受到他身體此刻誠實的反應。
“你……”桃夭何嘗不知,他這是什麼意思。
可是,他不是喜歡男人嗎??
見她整個人僵硬得像座石雕,夜澈喉結滾了滾,終於不再逗她。
短短一日,他已經不想放她走了。
更遑論三年。
不過,時間還很長,他可不能把人給嚇跑了……
眸光微閃,他岔開話題啞聲道,“其實,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敢在母妃面前為我說話的。”
桃夭詫異於他突如其來的認真,垂下眼,對上他黑得發亮的鷹眸。
原來,他說的是這事兒?
“你本來就沒做錯什麼,你對他們的好,他們視若無睹,是他們的錯。他們不願珍惜你的好,不代表你不值得。”
這話,桃夭說得極其真誠。
聞言夜澈笑了笑,她總是如此,說什麼都能理直氣壯。
可也只有這樣的她,才會直言不諱說出他多年的委屈,才會毫不猶豫地當眾維護他。
彷彿在她眼裡,他也不過是個需要溫情的普通人,而不是天性冷漠,無堅不摧,受了委屈也不足掛齒的承王夜澈。
身體後退半寸,夜澈如她所願,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泡暖了,就起身更衣吧,正午之前必須進宮一趟。”
見她微愣,夜澈以為她擔心定國公,又補了一句,“待從宮裡出來,我再陪你去定國公府。”
近距離接觸的壓迫感散去,桃夭明顯鬆了口氣,她想起夜澈還不知道外祖父已經醒來,還冒著雨進宮面聖。
“王爺,在我回府之前,外祖父醒過來了。”
想必這個時候,阮玉竹和洛家的罪名也該有定論了吧?
將阮家發生的一切盡數告訴了他,夜澈也是驚詫不已。
“這意思是說,明賢妃和……我父王有舊?”
“我看阮玉竹說起十八年前的事,不似作假。”桃夭想起先承王留給夜澈的遺物。
“其實,先承王留給你的那截斷鐲……”
“跟洛紫曇與皇上相認的信物雲紋手鐲,一模一樣。”
她避開夜澈眼底的探究之色,小心翼翼問,“如今我能不能問一問,那截斷鐲的來歷?”
夜澈沉默了一會兒,正欲回答,浴房外傳來應嬤嬤的聲音,“王爺,時候不早了,讓老奴伺候王妃更衣吧?”
桃夭柳眉一擰,就見夜澈在唇上豎起食指。
他湊在她耳際,“日後再同你說。”
桃夭怔住。
她就說早上去定國公府是臨時起意,怎麼會那麼快傳到太妃耳中,原來……
腦海中浮現應嬤嬤慈藹的面容。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應嬤嬤是落湖那次,她見到應嬤嬤的一瞬,明明只感受到她的愛屋及烏。
可原來,竟連她也……
她忽然滿是同情地看向夜澈,卻被他溼漉漉的大掌輕捂住眼。
洞悉桃夭眸底閃過的心疼,他不以為然,唇角微勾,“走吧,隨我進宮謝恩,蕭駙馬今日進宮謝恩還帶了一個婦人,說是從江南來尋親的。”
“聽說,長得跟本王的王妃還有幾分相似。”
桃夭聞言,心底微微一震。
難道蕭時凜已經知道了她“外室女”的身份?
她悄悄看了夜澈一眼。
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