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頷首,“屬下湊近看了一眼,確實是小姐的字跡。”
“定是仿寫的!”書韻咬著牙道,“上回小姐提醒少夫人後,少夫人就尋了個由頭將婉藍調到外院幹活了,沒想到,這丫頭還能作妖!”
“婉藍畢竟跟著冰漪身邊多年,外頭的人不知內情,才會信了她的話。”
桃夭看著跳躍的燭火出神。
她總覺得,還有什麼東西被她忽略了……
“咱們清歡齋的香從來沒出過事,這回卻讓人起了滿臉疹子,若此事鬧大了,名聲可就全完了,就算是賠償,也得花不少銀子!”
琴心忿忿不平罵道,“真卑鄙!”
瞬間,桃夭心念似電。
銀子!
是了……
洛京臣近日最缺的,可不就是銀子嘛。
自從那日壽宴,外祖父讓洛京臣把欠她的錢還了,洛京臣就開始動作頻出,甚至還打算拿芸梨的嫁妝來湊數。
可照理說,以清歡齋的盈利,洛京臣不至於這麼窮!
他這麼做,更像是急於掩蓋什麼!
“上個月冰漪在家養胎,清歡齋的事都交給沈氏了吧?”
琴心道,“沒錯,就為這事兒,那個沈氏鼻孔都要朝天了,嘚瑟得不行!”
聞言,桃夭心裡漸漸有了底。
“周辰,你暗地裡找那些與清歡齋合作的香料商打聽打聽,前幾個月的賬,都結了沒有。”
周辰雖不明所以,還是應下了。
自他第一次見到桃夭,看她沉穩內斂,又與兇戾狠辣的承王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他就知道,自己翻身的機會來了。
“書韻,你帶上新僱來的人手,去一趟清歡齋,把人穩住,一定不要傷人,若他們想報官,那就讓他們報。”
書韻擰眉,“那方子畢竟不是出自小姐的手,萬一真有問題……”
“既然不是我的方子,出了問題,當然該由改方子的人負責。”
可惜她不擅長這些,要徹底弄明白,還是得找懂的人。
書韻應聲而去,桃夭又吩咐琴心備車。
“小姐這時候還是別出去的好吧?”驚雷不贊同地皺眉,主子讓她負責洛大小姐的安危,不容有失。
桃夭聞言朝她眨了眨眼,“不是有你在嗎?”
彷彿剛剛運籌帷幄的人不是她。
驚雷愣住,盯著她嬌美的笑靨出神。
似乎第一次發現,居然有女子在深謀遠慮的時候,還可以如此靈動好看。
就在她認真思索該回什麼話時,桃夭的聲音卻恢復了方才的凝肅。
“這事兒不能就這麼拖著,我得去一趟威遠侯府。”
正好也看看冰漪恢復得如何了。
接下來這場戰,可少不了她出力。
……
皇宮,宣政殿。
早朝過後,夜澈獨自被宣帝留了下來。
宣帝揉著眉心,褶皺的眼皮下,一張臉暗黃消瘦,疲態盡顯。
他看著眼前藏斂如劍,鋒芒隱現的男子,淡聲問,“你是不是覺得朕時日無多了,也跟越兒他們一樣,越來越不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底了?”
夜澈聞言,單膝跪下,“臣不敢!”
“不敢?”宣帝冷哼,“還沒成婚,就敢欺負朕的女兒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洛紫曇被逐風送來的那個人頭嚇得差點得了失心瘋,連著半個月夜夜夢魘,整個人病得瘦了一大圈。
他叫了幾個暗衛一問,才知道夜澈居然這麼大膽!
“她怕朕責怪你,一直忍著沒聲張,你倒好,十日了,跟沒事人一樣每天下朝就出宮,也不知道去鳳陽宮寬慰一下!”
可憐柔貞被嚇成這樣,還不敢往外說上一句,說到底,還是他這個當父皇的沒用!
他混濁的眼睛溢位屬於帝王的俾睨之氣,“柔貞顧念朕的身體,病了這麼久也沒有向朕告狀,你很得意吧?”
夜澈面上不卑不亢,“臣絕無此意。”
啪。
一支毫筆朝他扔了下來。
漆黑的墨沾在離他一米遠的玉石地板上,留下一道黑白相間的痕跡。
筆桿折斷,滾落到夜澈跟前。
他撿起,雙手捧過頭頂,“皇上有想護著的人,微臣也有,不過方法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