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武功高強,刀法殺招頻出,想要在不傷他的情況下按住他,簡直比登天還難。
噗!
兩道拋物線飛出。
折雨和逐風竟然被他一刀掃飛,狠狠撞在樑柱上,兩人落地時,猛地吐出一口血。
“王爺平日就算發作……也不至於要我們性命……”折雨捂著汩汩流血的胳膊低喃。
逐風以劍駐地,強撐著站起身,一臉凝重,“王妃,這幾日王爺常常咳血,我瞧著,他是用內力強行壓制蠱毒發作,這回,大概是壓不住了。”
看著夜澈癲狂的樣子,桃夭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前世他在宣政殿殘殺朝臣,最後拔刀自刎的一幕。
“不……”
她當然也察覺到夜澈的情況不對,長寧香對他的蠱毒突然間好像失效了一樣。
這幾日,她也一直瞞著他在研製新的壓制之法,可是收效甚微。
他已經等不及了……
“夫君!”她突然朝夜澈所在的位置衝去。
“王妃別過去!”驚雷抬手想要抓住她,受傷的胳膊卻慢了一步。
桃夭不管不顧跑到夜澈跟前,攤開雙手擋在差點被他劈成兩半的雲霆跟前,“夫君,快快住手!!”
溢著寒光的刀鋒離在她額際一寸的位置急停。
可那鋒利的勁氣還是割破了桃夭白皙嬌嫩的肌膚,在她額際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桃夭掙開眼睛,一雙水盈盈的杏眸迎著刀鋒,與他四目相對。
女子柔情似水的目光,清澈如泉,一點點勾起他被封存的記憶。
鯉魚池畔,桃花樹下,撼動他冷硬如磐石的心,也是這一雙眼睛。
“夫君……放下刀,我們回家……好嗎?”
她的話一字一句鑽入耳際,平復胸口噬心般的劇痛。
家?
是啊。
如今的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家裡,有人等著他,盼著他。
他傷害任何人,也捨不得傷了她……
眼前的長刀正在顫抖。
桃夭看到了那隻握刀的手抖如糠篩。
向來單手握刀斬將破軍的他,此刻正用他另一隻手,死死抓著刀柄,與另一個自己爭奪控制權。
“夫君,我信你能贏。”
成婚後她發現,只要她喊夫君,他的耳朵總會不知不覺泛紅。
她好想好想再見到,那個會害羞,會紅耳朵,會一整夜燃著燈,寧願自己睡不好,也要讓她安然入眠的男人……
就在這時,一群府衛簇擁著一個雍容的身影緩步入殿。
夜湛第一個發現來人。
“母妃!”
他匆匆迎上去,“母妃,大哥出事了!”
然而,舒太妃一把抓住他的手,趁著無人注意到他們,沉聲吩咐,“待會兒他徹底發狂後,你便護在皇上跟前。等他死了,你就是九穆的儲君了。”
夜湛僵在原地。
什麼叫……徹底發狂?
母妃不是剛進宮嗎?為何會知道大哥在宣政殿裡發狂的事?
一股不安隱隱籠罩著他。
見舒太妃一步步朝著人群中心走去,他心驚膽戰跟了上前。
“母妃,這裡太危險,不如……”
“始作俑者是我兒子,就算再危險,我也該留在這裡。”舒太妃的目光掃過因夜澈而受傷的朝臣和護衛們,眼裡滿是歉意,似乎還帶著一抹絕然。
“罪婦拜見皇上!”
宣帝眼神有些疲憊,長福剛被人抬下去急救。
“是你來了。”見到她,揮了揮手,暗衛們為她讓出一條道來,“先別靠近無殤,朕會盡快想辦法控制住他。”
舒太妃詫異於宣帝的冷靜。
難道,他中蠱的事,已經叫人知曉了。
柳太傅被夜澈剛剛那一陣無差別攻擊震傷了心脈,心口一陣鈍痛,看見舒太妃,更是氣得一口血當場嘔了出來。
“你這賤人,竟敢背叛我!”
舒太妃冷睨著他,“一直以來,我與你周旋不過是虛以為蛇罷了。我夫君一生為國為民,我身為他的髮妻,豈會讓他英名蒙羞!”
“你這兩面三刀的賤人,你不得好死!!”柳太傅其實觀察了舒太妃很久,她眼底對權力的慾望和對夜澈的恨意,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正因如此,他才決定信她!
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心機這麼深。
她這麼做,是因為宣帝將儲君之位給了夜澈,她想安安穩穩地坐等當上皇太后?還是另有目的?
他苦心孤詣十年偶佈局,竟然就這麼毀在她手中!
舒太妃沒有留給敗軍之將太多眼神。
徑直走到人群中央,她看著持刀不停發抖,眸色顫動,陷入掙扎中的夜澈,眸底閃過一絲銳利。
他居然還能控制得住自己?
看來這一趟,她沒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