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宣帝從悲慟中回過神來,嘶聲大喊,“太醫,快!百會,譚中,可解蠱毒!”
喊完這一句,宣帝也跟著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數名太醫圍了上來,分成幾波人,有的將宣帝抬進寢間,也有的七手八腳替半昏厥的夜澈扎針。
不過一會兒,一隻通體發黑的蟲子咬破了夜澈心口潰爛的皮肉下爬了出來……
阮修墨和竇冰漪趁著宮中大亂衝進宣政殿,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殿中橫七豎八躺著叛軍的屍首,血氣瀰漫著整座殿宇。
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殿內躲到一角包紮傷口的朝臣和被綁成肉粽的柳家人和舒太妃。
整個殿內人頭攢動,可阮修墨的目光卻定格在人群中心,那抹失去生機的倩影身上。
“桃夭!”若不是竇冰漪哭著衝了上去,阮修墨都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他一步步走到桃夭跟前,伸出顫抖的手,探向她的鼻息。
沒有氣息。
一點兒也沒有……
頃刻間,他的心彷彿也跟她一起停止了跳動。
“桃夭,你醒醒啊!你的傷未及要蓋,你為什麼不再堅持一下!”竇冰漪雙眸含淚看著桃夭腹間的傷口,滿是不解地低泣呢喃,“你至少該等我回來啊……”
可她說什麼,阮修墨已經全然聽不見。
他還是來晚了……
若不是他猶豫不決,或許他就能阻止桃夭了!
可如今,什麼都晚了啊……
他再也忍不住伏跪在地,雙手捂著臉,嗚咽出聲。
可就在瞬間,一個熟悉的味道竄入鼻尖。
這個味道……
抽搐的肩膀狠狠一震,猛地抬起頭,他用力地嗅了嗅雙手。
這是他給桃夭那瓶假死藥獨有的氣味!
而他的手,剛剛只碰過桃夭的鼻子……
壓抑著狂跳的心臟,他伏低身體,湊到了桃夭嘴邊,用力嗅了嗅。
砰!
一個爆慄在他頭頂炸開。
竇冰漪揮舞著拳頭,一雙哭紅的眼睛滿是憤怒,“我當你改邪歸正了,沒想到還是狗改不了吃屎!桃夭都這樣了,你還想佔她便宜!!”
阮修墨捂著腦袋,痛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可他的唇角卻是咧開的。
“你還敢笑!”竇冰漪氣得朝他胸口捶了一下,狠狠推開他,“你是不是傷心糊塗了?趕緊讓太醫給你治治吧!”
話落,她再也不理會他。
可阮修墨卻騰地坐起來,屁股一挪用力擠開她,“進來幫我打下手,我要給她拔刀治傷!”
“你說什麼?”竇冰漪以為自己聽岔了。
沒有看竇冰漪什麼表情,阮修墨一把抱起桃夭,衝進後殿。
在混亂中被掃中一刀的蕭時凜傷得不清,可他的目光卻失蹤緊盯著不遠處被阮修墨抱走的女子,眼底泛過一抹恨意。
他的視線由始至終都注視著她。
她喝了白瓷酒壺裡剩下的酒,他也看見了。
原以為她就算是假死,那麼重的傷,若耽擱得久了,亦是回天乏術。
沒想到,阮修墨居然在關鍵時候趕了回來!
那個女人切斷他的手指,把他害得這麼慘,憑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決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
環顧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到他,蕭時凜趁亂從地上撿了一把劍,踉踉蹌蹌地跟在阮修墨的身後進了後殿。
就在他一隻腳踩進寢間時,一把寒光熠熠的劍架在他脖子上。
蕭時凜渾身一僵。
轉身看去,撞進夜湛冷峻的視線裡。
“你鬼鬼祟祟地想幹什麼?把劍放下!”
看到他,蕭時凜就來氣。
若不是舒太妃背後陰了他們一把,他們也不至於功敗垂成!
“怎麼,你母妃恨不得夜澈死,這回夜澈躲過此劫,第一個要清算的就是你們母子倆!”
夜湛面容微變,很快復原,“那也是我們夜家人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哦,我倒是忘了,你對承王妃早就有非分之想,難怪被夜澈打成內傷還非要在這兒守著她,不過,就算你在門口守到死,等夜澈活了,她也只會跟夜澈雙宿雙棲!”
他的話精準刺中夜湛的軟肋。
就在他失神間,蕭時凜突然轉頭衝了進去。
剛越過寢殿內的朱雀屏風,突然,一把長劍直襲而來。
蕭時凜避無可避,瞬間被一劍刺穿。
他猛地抬眼,對上了對方狠毒的目光。
“你……怎麼會……”
她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