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想起來,昨天晚上回家,他看見任建偉偷偷摸摸去西廂房。
他跟上去,從窗戶縫裡看到任建偉他們三個試新衣服。
任娟和任雲穿的還是燈芯絨的外套呢。
就連任建偉都是一身嶄新的工裝服。
都是媽的孩子,為啥自己什麼都沒有,連跟他們一桌吃飯都不行?
想到這裡,任建軍心裡不服氣。
“媽,我看見任建偉、任娟還有任雲今年都有新衣服,我的呢?”
“嗯?你的?我沒給你買。”蘇晚秋頭也沒回。
任建軍最近心裡窩著氣呢,他就是不明白,媽怎麼就不疼他了?如果媽也不搭理任建偉,他也沒這麼難受。
而且每天看他們吃香的喝辣的,任建軍覺得任娟都快比自己長得還壯實了。
“為什麼不給我?他們都有,憑啥不給我買?”
“憑啥?憑這個家我賺錢,我愛給誰花就給誰花,你想要找你爹去!”
“那為什麼任建偉有,我沒有!”
“既然你非得問,那今天我就跟你說說清楚。”蘇晚秋放下手上的東西。
“任建偉聽我的話,他至少還知道護著妹妹,任娟任雲睡窩棚那幾天,任建偉還去給她們送棉被,送暖水瓶。”
“你呢?你幹什麼了?”
任建軍梗著脖子,“任娟任雲早晚都得嫁出去,奶說了,嫁出去之前,給她們口飯就行,從小不都是這樣的嗎?原來你也沒說啥啊!”
“那是原來!你媽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任建軍我告訴你,現在我只疼閨女,有本事以後你也和任建偉一樣,沒有就給我忍著!”
“我..我恨你!”任建軍衝著她吼了一句。
蘇晚秋眯起眼,情緒沒有一點變化,她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沒有資格恨我。”
晚上蘇晚秋熬了白薯棒子糝粥,又做了幾張貼餅子,就著白菜燉粉條,香得一塌糊塗。
任建軍怨恨地瞪了蘇晚秋一眼。
馬上就過年了,蘇晚秋注意到任志明和任建強幾乎沒準備任何年貨。
不是不想準備,而是真沒錢啊。
他們五個人,只有三個勞力,一個月加起來掙個30多塊錢,票子也少得可憐。
家裡所有人共用廚房,蘇晚秋吃完飯,又把肉挪到了西廂房,和防賊一樣防著他們這幾個人。
任興田他們看到後,臉一陣白一陣青。
晚上,蘇晚秋坐在炕上,彎腰在小桌上寫著散文。
任志明掃了一眼,“哼,初中都沒畢業,你認識幾個字啊?還學人家寫上文章了。”
“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怎麼讓任家過得更好,誰家媳婦像你似的,自私自利,眼裡還有沒有這個家。”
“我又不姓任,有這功夫,還是你自己想吧。”蘇晚秋嗤笑。
“不就是當了個破主任,我告訴你,你也就到這了。”任志明臉上忍不住泛上笑意,“我今天收到了教育局的通知,等年後我就能返崗了,等那時候誰還要看你臉色?”
蘇晚秋忽然想起來,任志明確實是75年返崗的,他返崗之後沒多久就因為教學優秀,提為了鎮一中的教導主任,別提有多風光了。
“是嗎?那你好好幹,任家就靠你了。”
“那當然,任家不靠我難道靠你?”
任志明諷刺過後,蘇晚秋懶得搭理他,繼續寫著文章。
第二天早晨,蘇晚秋起晚了,她匆忙洗了把臉,背上包就走。
剛出家門沒幾步,忽然想起來昨天的稿紙還在桌子上沒拿。
她往正屋跑,結果還沒進門,就在窗戶外看到任志明正趴在小桌子上看她寫的東西。
還拿出紙筆,一邊看一邊寫,顯然是在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