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除了問路和計算行程,雲琛再沒和嚴朗多說一個字。
她心裡很複雜,不自覺地與嚴朗疏離,也不想與他有什麼更深的交集。
她只想著儘快走到最近的城裡,將嚴朗送去官衙報失,踏上回楠國的路。
對於她突然的疏遠和沉默,嚴朗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多問一句。
一直走到天黑,二人尋了一處半山洞過夜。
雲琛升起篝火,烤著剛抓來的兔子。
嚴朗從旁瞧著她,開口道:“我為人診病,從來只診一次。”
雲琛已見識了他的把脈如神,“我知道,你自信只診一次,便可以將人治好。”
她又想起那個年邁的老阿婆,那幾乎見骨的爛瘡,還有強忍著疼痛的哀求眼神。
她惱自己為何要大實話地說六兩呢,如果說六十兩,是不是就可以多看些病人?
至少能救救那年邁可憐的老阿婆,不是嗎……
雲琛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嚴朗顯然已看出來。他說:
“所以雲琛,作為報答,我也給你一次診病的機會,只有一次,你可以自己用,也可以讓給那個腿瘡的老阿婆用。”
她驚訝地看向嚴朗,卻只從後者的臉上看見一種殘忍的戲謔。
垂頭沉默許久,她低聲說:
“我想把這一次機會留給我家少主用,請你為我家少主診病。”
嚴朗毫不意外,輕笑:“看吧,你也沒有眷顧那腿瘡的老阿婆,你我薰蕕無辨,彼此彼此。”
她臉色晦暗,沒有再說話。
嚴朗卻來了興致,追問:“你家少主什麼病?”
“早些年腿受了傷,再也無法站立行走。”
“腿斷了?骨肉已截?”
“沒有,腿看起來是好的,骨頭也沒斷。”
嚴朗想了想,“那便是傷了經脈,另外還有心病,這種傷不必把脈,專攻治傷即可。”
見嚴朗一語中的,她強打起精神,“那該怎麼治?”
嚴朗認真打量她,比起初見時渾身髒汙,頭髮蓬亂得像野人,如今她換上乾淨衣服,露出白皙的面龐,看起來十分利落俊秀。
“能請得起你這種護衛,叫你為之忠毅,你家主子定然非富即貴,那麼一定有人常年為其施針推拿,以保證雙腿維持常態,看起來與正常人無異。這些都不用改變,只需我一個方子,一副藥,他定然能好。”
聽到這裡,她倏然起身,直接走到嚴朗面前,單膝跪下,懇求道:
“求公子告知!天涯海角我都會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