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兒道:“不是說,那是因為雲琛拿著霍幫的賬本嗎?”
潤禾又氣又笑,想說霍幫的賬本是何等機要,而且數年下來,賬本多得能裝好幾車,能是他雲琛能揣著就走的東西?
那說辭不過是霍乾念為了保雲琛性命無虞,併合理解釋“賞金無限”的幌子而已。
假裝有“賬本”這麼個東西在身上,任何仇家,哪怕是玉家人找到雲琛,都不會輕易要了雲琛性命。
其中道理,潤禾懂,是因為見慣了霍乾念處事,小月兒不明白也很正常。
至於小月兒說的霍乾念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潤禾很想替霍乾念解釋一番,但職責所在,他不可多言,更何況他也並不確定霍乾唸到底擔不擔心雲琛。
說霍乾念擔心吧,可別人越是為失蹤的雲琛痛哭流涕,霍乾念就越是淡定自如,照常的處事議事,照常的面色冷淡寧靜,和平常確實沒什麼區別,甚至都很少談及雲琛。
可若說霍乾念不擔心……
潤禾深深記得有一次夜裡,他噩夢驚醒,想去如廁,發現原本說只是看看夕陽就回的霍乾念,卻在院中獨坐到深夜月明。
隱月劍平放在他腿上,他低頭注視著劍穗上的南珠,一動也不動。
那背影看著孤獨至極,像是黑山墨海一般的愁緒被強縛在清瘦的身軀裡,只在夜裡堪堪顯露一角。
潤禾叫了聲少主,霍乾念回過頭來,是一雙被凜冬寒風吹得發紅的眼睛。
那一天,潤禾才突然發現,這三個月來,霍乾念瘦得更厲害了。
潤禾與小月兒不約而同嘆息一聲,又閒談些其他瑣事,卻見一個胳膊受傷的近衛飛速跑來,一邊跑,一邊大喊:
“有刺客!全府戒備!!”
一旁院衛皆愣,小月兒第一個反應過來,尖叫著衝進屋子,護衛們烏泱泱的團團護住霍阾玉,紛紛抽刀警戒。
潤禾急問:“少主那邊如何?!”
那受傷的護衛撂下一句“正在戰!”就又拔腿往回飛奔。
潤禾趕忙跟著跑,隨手拿了把花鏟子防身。
跟了霍乾念六七年,仇家不計其數,大小刺殺千百次,可潤禾還是適應不了這種“生死”在前的恐懼感。
作為一等貼身小廝,他知道自己就是死,也得死在保護霍乾唸的身邊。
那護衛跑得飛快,潤禾跟不上,隔著百丈,他聽見那護衛與人交手打鬥,護衛們與刺客們打鬥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潤禾衝進混戰圈慌忙四顧,人群混亂之間,刀光劍影,血濺不止。
一個個人倒下,又一個個站起來。
潤禾看見荀戓和小六背靠著背,廝殺正酣。
不言手中一圈銀絲,一晃便割斷一人頭顱。
花絕和葉峮緊貼在霍乾念身邊,面對著兇猛衝上來的刺客們,他們無所畏懼,奮力搏殺。
見霍乾念無事,潤禾心裡一鬆,腳下一頓,立刻被一個刺客踹了出去。
那刺客正要一劍扎死潤禾,卻被眼尖的花絕看到。
花絕一刀飛來,結果了那刺客性命,救下潤禾。
沒了武器,花絕趕忙就地打滾躲過砍殺,衝出去拾武器。
趁這空檔,兩個刺客眼神一交換,迎著葉峮的刀尖猛撲上去,以命拖住了葉峮。
葉峮一隻手握著刀,刀身卡在一個刺客腹中,另一隻手死死掐住另一個刺客,整個人被牽制得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又有一個刺客衝上來,舉刀砍向霍乾念面門。
就在刀刃離霍乾念額頭只有一根手指的距離時,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小小的黑影急速飛來,“噹啷”一聲,狠狠擊打在刺客的刀上,打得刀身一歪,砍了個空。
一塊山隱月的腰牌掉落在地上,打刀的正是它。
下一瞬,一道俊秀身影落定在霍乾念身邊,一腳踹飛那刺客,又一把抽出霍乾念腿上的隱月劍,動作行雲流水,乾淨利落——
用所有人無數次見過的那藍光冷峻的劍鋒狠厲揮出!
“少主!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