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暫代葉峮大護衛統領之責後,霍乾念性命安危的重擔就好像落在了她一個人身上。
她精神時刻緊繃著,日日高度緊張,直到今夜這場小宴才難得放鬆。
“少主,有一隻天燈飄過來了。”她圍岸邊跑來跑去,期待地看著一隻落水的天燈緩緩靠近。
霍乾念並沒有直接去看她,反而被水中她的倒影所吸引。
湖水像黑夜般無盡,朦朧昏黃的燈火輕輕顫抖,她雀躍其中的身影好似幻象般不真切,像極了一隻撒歡的小狗。
她伸長胳膊,用隱月劍勾起小天燈,抖抖上面的水,捋平祈福的飄帶,上面寫著:
花不盡,月無窮,兩心同。
她想念與霍乾念聽,打趣這一定是哪個有情人寫給意中人的,卻一轉過身,剛剛放鬆的心絃,立馬全部緊繃起來。
只見霍乾念笑望著她,全然不知那巨大的紅色天燈已悄悄靠近他身後,灼灼焰火和巨大的鐵籠,已將他整個人全部籠罩。
在霍乾唸的視線裡,只看到原本笑著的雲琛突然臉色大變,猛地扔下小天燈,不顧一切地朝他飛奔而來。
她眼神無畏又決絕,一把撲倒他護在身下,緊緊地抱住他。
在焰火燃燒的呼呼聲中,他清晰地聽見她說:
“少主!別怕!”
他只看見那大紅色傾覆籠罩,整個世界霎時變得明媚通紅。
好在天燈輕飄,那火焰擦著她的後背,落在地上,很快就熄滅了。
就連她以為的支撐天燈的“鐵籠”,也只是韌竹編制的而已。
當不言和荀戓衝過來扶起二人時,雲琛明顯更緊張,霍乾念卻十分鎮定,只是目光異樣星亮。
荀戓甚至注意到,霍乾念不著痕跡地將手從雲琛後腰移開,那畫面著實……有點奇怪的曖昧。
“莫再傷了後背。”霍乾念這麼說,神色如常,沒有什麼波瀾。
聽了這句話,荀戓心裡那點奇怪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頓晚飯,就這樣兵荒馬亂地在烏龍中結束。
深夜時。
北檸堂寢屋中,霍乾念獨榻而眠。
月朦朧,人入夢。
他看見那鋪天蓋地的紅迎面撲來,中央是明淨綻放的白。
雲琛小鹿眼水汪汪地看著他,長髮未束,如墨披下,恰如其分地垂遮住身體。
她的臉那樣清晰,平直白皙的鎖骨之下,卻又一團模糊,看不清身子。
她一步步朝他走來,緩緩俯身,微張開柔軟的唇,露出粉嫩的舌尖。
慢慢溼潤一寸又一寸。
青絲拂上她的面,柔軟覆上他的唇。
他握住那不堪一握的腰肢,再也無法剋制和隱忍,沉淪進那綿延的白,吮吸那滴落的紅。
白與紅糾纏交融,難捨難分。
世俗閉上了眼,宗廟熄滅了燭,萬物關上耳朵,所有禁錮皆成虛妄。
再無需一絲一毫的顧忌,只有無窮盡地深陷雲端,深陷,再深陷……
雞鳴天亮,一夜夢長。
潤禾照舊伺候著霍乾念晨起,收拾床鋪時,對著上面深色的痕跡愣了一下,然後麻利地更換,拿去後房搓洗晾曬。
忙活完,潤禾憂心忡忡地往回走,正巧看見雲琛在門口值守。
思索許久,潤禾將雲琛拉至一旁,悄聲道:
“雲護衛,有個事挺久了,我對葉護衛說不出口,大概是因為葉護衛年紀大我太多,我實在不好說。我覺得這事說給你聽有用,只有你能替少主解決了。”
雲琛一頭霧水,“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潤禾,你是拜師不言了嘛?說了半天,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潤禾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看了一圈,見無人靠近,他壓低聲音道:
“唉,以前少主大約小半年才跑馬一次,最近也不知怎麼了,一月竟有跑馬三兩次,我也沒見少主看上哪家姑娘,怎麼就越來越頻繁了呢?唉,少主年輕力壯,君火相動是自然,但繼續這樣下去,恐傷根本。我向少主提議過收個通房,少主不肯,還冷了我一頓,雲護衛,你想想辦法吧!”
雲琛聽得雲裡霧裡,不解發問:
“跑馬?少主什麼時候騎馬出去了?騎馬出去找哪家姑娘?還動用了軍火?‘通房’又是誰?”
這會輪到潤禾啞口無言、腦子漿糊了,他目光打量雲琛胯下,同情嘆氣:
“雲護衛,我沒想到你都快十八了,還沒有發育,也是,一般也沒有人像少主那般力壯火旺。”
見雲琛還是一知半解,潤禾索性挑明瞭說:
“雲護衛,我聽說了,護衛們一休假就去百香樓或者紅坊小巷找姑娘,就你不找,但是你得理解,少主這麼多年全靠清心蓮子湯和自制力忍著,實在辛苦,我看不下去了,你想想法子,給少主找個姑娘瀉瀉火吧!”
雲琛這下徹底聽明白了,嘴上連連答應,潤禾一轉頭,她臉立馬紅到脖子根。
進寢屋去見霍乾唸的時候,她甚至都不敢抬頭看他。
正因為如此,她便沒有發現,今日的霍乾念也是低眉垂眸,完全不敢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