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菘藍壓根沒有再理自己的意思,雲琛尷尬地摸了摸臉。
霍乾念臉色微垂,“除了雲琛,其他人都退下。”
菘藍道:“請雲護衛也下去吧,我的話只能對你一個人說。”
“那就別說了。”霍乾念毫不給面子。
打量霍乾念劍眉染霜,眸色冷淡,從頭至尾都沒有正眼看自己一眼,只是穿著一身墨松晚錦的衣袍坐在那裡,骨節分明的指間玩弄著一張牛骨牌,菘藍淺淺一笑,神色透出一種絕對的自信。
“霍乾念,你是第一個敢這樣輕視我的男子。”
對於菘藍突然的直呼其名,霍乾念終於繃不住臉色,眉眼都寫著“不耐煩”,道:
“你把皇上和滿朝文武大人都放哪裡了?我肯定不是第一個。”
菘藍下巴微揚,明媚地笑起。
“很好,霍乾念,你贏得了我的注意。”
說罷,菘藍轉身離去,那鐶珮錦繡的裙襬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像一扇驕傲的錦雞尾羽。
霍乾念與雲琛相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迷茫”二字。
琢磨了一瞬,霍乾念眉頭漸蹙,將手中的牛骨牌扔在桌上,頗為厭煩道:
“腦子有病!”
自那天所謂的“登門道歉”後,菘藍來霍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一方面是因為霍幫已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對付玉家的事,南璃君總有許多機密信函給霍乾念,每次都是菘藍親自送來。
另一方面,明眼人都能看出菘藍對霍乾唸的“青眼有加”。
這日,菘藍說書房悶的很,想在有花有景的地方坐著。
霍乾念煩歸煩,但與南璃君之間的事務不可耽擱,便耐著性子,將議事地方選在了春暖花開的花塘湖。
葉峮幾人據守在不遠處的值守位,聽著菘藍“馬鈴”般刺耳的笑聲不時傳來,花絕找了根茅草掏耳朵,抱怨道:
“這潑婦是真惦記上少主了,這些日子來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不是要求看花看水,就是要求聽風賞月的,服了!”
不言在一旁練習單手俯臥撐,偷偷瞄了眼小臉發酸的雲琛,氣喘吁吁道:
“也不是吧,菘藍女官或許只是欣賞咱少主,畢竟少主那氣質,那樣貌,那學識,那家世,那脾性,哪樣不是萬里挑一,好得沒話說?女官大都眼高於頂,偏要對越看不上自己的人越上心,征服欲作祟而已,過了這陣就好了,放心!”
葉峮和花絕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能把‘脾性’去掉嗎?”
覺得不言說的頗有幾分道理,葉峮走過去,坐在不言背上,給他俯臥撐加碼,說道:
“我估摸也是。話說你的‘飛銜府試’快到了吧,抓緊啊,這次一把過,今後你就是正式的‘暗衛’了。”
不言因為用力過猛,說話的時候有點咬牙切齒:
“希望吧,今年再不過,明年又得重頭再來。”
暗衛是護衛等級中最高的,各家府上的選拔標準不同,但通通主打一個“非人”和“極難”。
一共二十餘門科目,考量護衛的各方面心智和身手。
三年內透過全部科目即可榮登暗衛。
不言花了兩年時間,過了霍府“飛銜府試”暗衛考量的前十五科,今年還有十二科,若不過,就得明年從第一門開始重新再考。
因此不言最近壓力極大,這些日子一有時間,不是在俯臥撐,就是在練潛水閉氣,他對雲琛道:
“阿琛,你教教我閉氣唄,我這科真懸乎,怕過不去。”
聽雲琛沒有應聲,不言又喊了兩嗓子,雲琛才答應。
葉峮見雲琛心不在焉的,還以為她是擔心告假看病的荀戓,便道:
“阿琛,別擔心,我給狗哥介紹的大夫是咱們上一任府醫,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也稱得起‘神手’。你若實在擔心,就在東頭白馬巷裡,你去尋狗哥吧。”
雲琛搖搖頭,又望了眼霍乾唸的方向。
天高日暖,春意盎然,花團錦簇之中,兩道人影對坐著。
同樣的錦衣加身,同樣的高貴凌人。
二人的背影看起來極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