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狂風呼嘯中,她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只一次次聽見他淒厲地大喊:
“雲琛!雲琛!天亦知我啊!!”
就這樣被海浪捲來捲去,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被海水推到了沙灘上。
天空已晴朗,大海又再次恢復了那平靜包容的遼闊之貌。
她覺得這大海喜怒無常,和顏十九一樣,像個神經病。
她艱難地撐著手坐起來,只見顏十九仰躺在離她不遠的沙灘上,仍然在笑,笑得聲音都嘶啞了。
她放下心來,力竭地重新躺下去,只感覺渾身痠疼得像是要散架一樣。
“顏十九,你真是個瘋子……”
就這樣,海魚沒吃到,腥臭齁鹹的海水倒是喝了一肚子。
不知是不是心裡對雲琛有愧,出海回來後,雲琛再沒見過顏十九。
離開燕雀堂的時候,顏十九也沒有出來相送。
雲琛只好隔著主院的門,輕輕道了聲:
“顏十九,謝謝幾日款待,大海很好看,下次別看了。”
也不知道顏十九能不能聽見,雲琛略略一頓,隨後離開。
書房裡,顏十九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椅子上。
他耳力微動,嘴角彎起,輕聲道:
“雲姑娘,我聽見了。”
就這麼一直從天亮躺到天黑,直到護衛走進來,稟告說雲琛已走遠,顏十九才緩緩坐起身。
燭火忽明忽暗,將顏十九高大的身影投射在窗戶上,顯得頗為壓仄。
他開口說話,語調裡聽不出情緒:
“她走到哪裡了?”
“回公子,雲護衛腳程快,半日已出城。依您的吩咐,兩個暗衛跟著呢。”
“她功夫好,叫兩個暗衛小心些,別被發現了。”
護衛應下,又奇怪:“公子,不知需要暗衛做什麼?光跟著就行嗎?”
顏十九想了很久,低聲道:“暫且……就跟著吧。”
其實他也不知道要讓暗衛做些什麼,可就是不想失去她的行蹤。
“霍府那邊查到了沒有?”顏十九又問。
護衛回道:“回公子,派了兩個輕功最好的暗衛去查,霍府裡的確有一個帶‘月’字的地方,名叫‘殺月樓’,是霍乾念為少主之前居住的地方。”
顏十九嗤笑一聲,“殺月、隱月、破月——也不知月亮怎麼得罪了,他霍乾念專跟月亮過不去。”
有些事,往往身在其中不得知,偏偏旁觀者看得更清楚。
“公子,也許只是巧合,與月有關的東西到處都是……”
護衛話只說了一半,就被顏十九一個眼神嚇住了。
當這張玉面俊容上沒有笑容的時候,實在是殺意凜冽,太令人後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