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萬年香酒樓回到自己床上的,她只記得自己喝了兩壇天河曜,吐了七八次才能安睡。
等她揉著宿醉沉重的腦袋起來時,三百餘護衛已在外院整裝待發。
她趕緊換衣洗漱一番,進到隊伍裡的時候,只見小六比她好不到哪兒去,鬍子拉碴,一嘴酒臭。
荀戓則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從頭到腳整整齊齊乾乾淨淨,頭髮上還抹了油,甚至稱得上容光煥發,看得雲琛和小六一愣一愣的。
小六湊近荀戓,使勁吸鼻子聞了聞,“狗哥,你昨晚上喝的水嗎,怎麼一點也沒宿醉的樣子?我聞著你還擦油了?”
荀戓咧嘴一笑,挑眉問:
“咋樣,哥帥不?”
小六豎起大拇指,雲琛則做了個乾嘔的動作表示回應。
兩個時辰後,護衛隊整頓完畢,抵達煙城郊外的霍家祠堂。
霍乾念主持了簡單的叩拜儀式,而後便命護衛們動手封裝祖宗牌位。
霍幫家族龐大,族史悠久,正堂裡的祖宗牌位密密麻麻擺了二十多排,足有幾百個。
護衛們一一擦拭,而後小心翼翼地用黑金罩布包裹牌位,封裝入黃花梨木匣。
這活兒雖然輕鬆,但須得小心謹慎,萬不能將祖宗牌位磕碰或者摔了。
再加上祠堂內不得喧譁,一時間,眾人忙碌穿梭,卻甚是安靜。
花絕、雲琛和小六忙著帶領護衛們收裝。
葉峮和荀戓留在廳中,護衛在霍乾念身旁。
見荀戓一直呆呆地望著雲琛和小六忙碌的身影,葉峮心裡不忍,輕聲道:
“狗哥,你若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荀戓收回目光,快速抹了把眼淚,搖搖頭,慘然一笑。
“沒啥可後悔的,這是我的福氣,真的……”
說罷,荀戓跪在霍乾念面前,無比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另一邊,雲琛原本在忙著擦牌位,卻像心有靈犀似的,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停下手中動作,朝廳望去。
她看見荀戓叩頭,起身,對面是霍乾念那千秋不變的平靜容顏。
霍乾念唇齒微動,說了一句話,荀戓垂著手,用力地點頭。
接著,荀戓與葉峮交臂握手,重重互碰了下肩膀,隨即大步流星朝後院走去。
那背影沉默又決絕,看得雲琛心口莫名發慌。
“雲哥,你咋了?”小六叫了一聲,喚回雲琛的注意力。
雲琛搖頭不語,看看荀戓背影消失在拐角,她愈發覺得不安。
再看霍乾念,他正目光擔憂地望著她,更叫她心裡湧上一種十分不詳的預感。
她想說“沒事,幹活吧”,剛張口說了一個字,聲音卻淹沒在乍然響起的巨大鐘聲裡。
“咣——”
“咣——”
“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