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藍擺弄著花傘,“這一路出谷至少還要一個時辰,怎麼,你打算一直不和我說話嗎?”
霍乾念仍然不動。
菘藍故意道:“呀!霍少主臉皮這麼薄嗎,是害羞還是怕我?所以不敢同我說話?”
這下霍乾念有反應了,他身子未動,嘴裡卻語氣不善地說:
“太怕了,畢竟很少見你這類人。”
菘藍知趣地不追問,伸出玉指,拾起小桌上一塊點心,遞給霍乾念:
“喏,我這類人就是再怎麼著,也知道照顧人。你的護衛和小廝不在,那就我代勞。”
霍乾念睜開眼,冷眼先看到那塊甜膩的龍鬚酥,然後是菘藍新染的蔻色指甲,繁複亮麗的七八個粗細不同的手鍊手鐲。
從她輕紗攏袖的衣裙往上看去,她的臉精心上過妝,華麗的珠釵襯得她光彩照人,明豔極了。
不知為什麼,對著這活色生香的美人兒,這真真切切的溫香軟玉,霍乾念只覺心如死水,索然無味。
他突然想念那高挑利落的身影,那弧度微微翹起的長長馬尾,還有那麒麟束腰的堪堪一握。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對女子徹底失去興趣,連欣賞都覺得費眼。
可若說,因為雲琛,他被“掰”成了“龍陽”,但對除雲琛之外的男人,他又生不出一絲一毫的親近想法。
他曾想拿花絕試手,光是帶著那念想,手指剛碰到花絕的肩膀,他便覺胃裡一陣翻湧作嘔。
後來實在不行,他悄悄去翻畫冊,對著那兩兩男子赤身緊貼的畫面,他眉頭皺得比沙皮狗還深,簡直沒眼看。
此時此刻,看著美人兒菘藍,他多麼希望出現在眼前的是雲琛。
若能與雲琛獨處船上,泛舟青山綠水……
霍乾念雖然沉默著,但從眼神可以看出,他心裡在想許多不可言說。
菘藍的臉上飛起紅暈,將龍鬚酥放在一旁,拿出手帕,一點點仔細又輕柔地拭手指。
“霍乾念,你正經點,我雖看得上你,但也不容你心裡東想西想佔我便宜。你若是君子,就三書六聘去跟我父親提親。”
“提親?”霍乾念重複了下這兩個字,他心想是啊,他與雲琛眼看著就要走到最後一步了,那麼以後呢?
改府規,建金屋,提親拜堂,夜夜與雲歡歌……
等玉家的事情結束了,他便要一件件籌謀佈局,許一個有云琛的未來。
想到這裡,霍乾念覺得不能再遊山玩水耽誤事了,立馬話鋒一轉,問菘藍:
“玉家的兵器庫如何了,差不多了吧?”
菘藍被這大轉彎的擊得猝不及防,反應了一會才道:
“差不多了,現在就差霍幫出個引子。怎麼,你突然有想法了?”
霍乾念飛快地在心裡盤算起來,菘藍也專注地望著他。
二人都沒有注意到前方的大船觸到暗礁,船身猛地一震,南璃君一聲驚呼,吸引了所有侍衛和護衛的注意。
葉峮和花絕幾人在尋聲趕過去之前,望了眼小船,見小船平穩,霍乾念與菘藍靠在一起說話,便沒有多心,也未曾注意到大船與小船連線的繩索彎鉤處,方才已被震脫。
小船的繩索軟綿綿落在水裡,在無人注意到的空檔,緩緩伸進一道急流。
繩索瞬間繃緊,拉著小船猛地偏轉方向,顛簸搖晃著,急速朝山谷岔路游去。
菘藍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嚇得驚叫起來。
葉峮等人趕忙掉頭回看,卻見小船已飄出去十幾丈遠。
“救少主!!”
“救菘藍!!”
葉峮、花絕、不言和荀戓,以及其他四五個比較擅水性的侍衛,幾乎同時紛紛跳水,卻不料正跳進幾條急流暗流的交匯中心處。
幾人被各自捲進不同的急流,身子完全不受控制,朝著不同的方向快速飄遠。
眼見救霍乾念與菘藍不成,幾個霍幫護衛和侍衛們又折了進去,南璃君大驚失色,急問:
“還有誰擅水性??快救人!!擅水性的快去!!”
侍衛和護衛們面面相覷,臉犯難色,無一人敢應答。
最後,不知是誰小聲說了一句:
“雲琛……極擅水性的。”
南璃君急聲下令:
“速叫雲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