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們讓我去吧……每耽擱一刻,少主就多一刻危險……少主是和菘藍在一起,現在天已經快黑了,萬一遇到猛獸……”
剩下的話,不必她再說,葉峮和花絕幹了這麼多年護衛,怎麼會想不到。
天黑多猛獸,如果真遇襲,菘藍有腿可以跑,霍乾念不僅跑不了,還會成為替菘藍拖住猛獸的擋箭牌。
以性命為代價去守護,是護衛的天職。
若沒有這點覺悟,就不應該踏入護衛這一行。
葉峮和花絕聳拉下肩膀,慢慢鬆開沉重的手。
雲琛一步一頓地朝水中走,疼得根本直不起腰。
餘暉殘夜,照的水面頗有落幕的淒涼感。
她舉起一支菸火摺子點燃,回過頭,朝二人咧嘴一笑:
“等這事了了,你們記得請我喝酒哦!”
花絕扭過頭去,緊緊咬著牙齒,不肯看她。
葉峮使勁“呸”了幾聲,罵道:“你別給老子整得這麼不吉利!呸呸呸!咱們做護衛的,臨辦險差之前絕對不能許諾!快給我呸!!”
“嘿嘿……”雲琛笑笑,擦掉嘴邊溢位的血,不等煙火摺子燃盡,便再次扎進了水中。
這一次,急流更急,寒水更寒。
肋骨鑽心地疼,腦袋止不住地眩暈。
她顧不得這些,她只想找到霍乾念。
她忍著不表露,可一次次尋空,早已讓她越來越崩潰。
她腦子裡控制不住地閃過一千一萬個不吉利的念頭……只要一想到他有危險,他可能會出事,她便覺得這天彷彿都要塌了,還何顧這區區山谷急流。
可也只有在這急流中,她才能放聲大哭。
才能喊出她心底那句話。
她整個人淹沒在水裡,對著已沉沉如墨的黑夜無聲地張口:
“阿念,我喜歡你。”
“阿念,等我來尋你。”
不知是感動了老天爺,還是驚情了這風雨滄桑千百年的山谷。
當瀑布般的桃花順水而來,她終於被急流托起上岸,擱淺在一處碎石灘。
她艱難地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喘氣,吐血,視線充血模糊,只能瞧見不遠處的黑暗裡,好像有兩道人影在望著她。
一個腳步聲急促地跑來,忍不住驚聲叫道:
“雲琛?!”
縱使再討厭雲琛,可在這個時候能看見熟人,菘藍還是高興得快要跳起來。
緊接著,雲琛聽見前方傳來碎石攪動的聲響,應該是輪椅猛衝過來發出的聲音。
她拼盡最後最後一點力氣站起身,迎著那聲音踉蹌走去。
隨即,煙火摺子亮起。
火光照亮她傷痕累累慘白如紙的臉。
也照亮著安然無虞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