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琛胳膊上只有兩道深刀傷,四五道淺傷,本來不礙事。
但那被水蟒纏繞的大片青紫淤痕,卻讓整條胳膊都看起來很嚇人。
小小閨閣女兒怎見過這些,見小月兒嚇得臉色發白,雲琛只能自己拿過金創藥,往胳膊上糊了一層。
“好啦,就算是你幫我上的藥,你可以安心交差了。另外,我是卑賤之軀,不值得二小姐費心,這話你一定幫我帶給二小姐,多謝。”
雲琛又不是傻子,霍阾玉這番示好,大概是對她有點動心。
可她是女扮男裝,怎能白白負人,還是眼下趁少女情意剛萌芽時,趕緊劃清界限為妙。
小月兒白著臉,點點頭,然後熱淚盈眶地離開了。
一連好幾日,小月兒都再沒有出現。
雲琛原以為事情終於到此結束,誰知霍家的宗廟祭祖近在眼前,闔府上下都要出動。
雲琛傷已好了七八分,也被安排前去隨行護衛。
霍幫是大家族,祭祖是件非常嚴肅重大的事情,年年小祭,三年大祭。
每到大祭這天,所有護衛們都會統一換上更為考究體面的親衛服制,浩浩蕩蕩地護衛著霍乾念去往霍家祠堂。
霍家祠堂修建在煙城郊外,一路過去要兩個多時辰。
雲琛被安排在霍乾唸的轎子旁,和葉峮花絕一起隨護。
透過轎簾,霍乾念定定地瞧著雲琛身上筆挺的親衛服制,只覺得頗為刺眼,便對葉峮道:
“叫雲琛去後面隨護。”
“少主,我們後面是二小姐,叫雲琛去二小姐旁隨護嗎?”葉峮問。
霍乾念有點心煩,隨意“恩”了一聲。
於是,當雲琛一邊腹誹,一邊走向霍阾玉的轎子時,老遠就看見小月兒激動得狂戳霍阾玉的轎簾。
心中悲嘆著,面上恭敬著,雲琛走到轎子旁行禮,“雲琛見過二小姐,少主命我為小姐隨護。”
隔著轎簾,雲琛聽見霍阾玉故意“哼”了一聲,道:
“你這卑賤之軀,配來為本小姐隨護嗎?”
雲琛大喜,剛想說“謝謝您那我這就走”,卻聽霍阾玉又道:
“不過本小姐大度,不嫌棄,你待著吧!”
“唉……”雲琛沒忍住,嘆了口氣。
霍阾玉立刻掀開轎簾,緊張地問:“怎麼了?傷沒好是不是?還痛著呢?”
小月兒見狀大驚,見左右已有人看過來,她趕忙把轎簾扯平,小聲道:
“小姐,您有吩咐讓雲護衛辦,啟開小窗上的簾子就行。”
小月兒覺得自家主子是真關心則亂,竟然在這麼多雙眼睛前,把男女大防都拋在腦後了。
霍阾玉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多不合禮,臊得滿臉通紅,也不敢去掀小窗簾。
雲琛的聲音從轎子外傳進來:
“二小姐,您不該為我這卑賤之人憂心,您應當吃好喝好,做您高高在上的二小姐”。
雲琛心想,就從身份地位開始掰扯,斷了二小姐的心思。
霍阾玉心想,他真好,他在擔心我沒有好好吃飯。
雲琛說:“二小姐人美心善,自有良緣相配的。”
霍阾玉心想,真好,他誇我美呢!
雲琛自顧說了一大堆已經快趕上“直言拒絕”的話,卻不知轎子裡面,霍阾玉已經說服完自己,羞得臉頰緋紅。
她掀開小窗簾,一雙美目全然不見平日裡的飛揚傲慢,只有專屬於少女的嬌俏和傾慕。
霍阾玉害羞道:“雲琛,我知道,在霍府所有護衛裡,你是與其他人都不同的,你和他們不一樣。”
我當然和他們不一樣!其他人都是男的,只有我是女的!雲琛心裡接話。
不敢與霍阾玉對視,雲琛目不斜視看向前方。
從霍阾玉的角度看去,只見雲琛容貌清俊,身量高挑。
她身穿嶄新黑色親衛服制,霍幫的“醒獅”圖騰團繡在肩,一條靛藍的金絲腰帶更襯得“少年”膚白如月,氣定神閒。
換誰能不迷糊呢?霍阾玉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