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路之人,當有一路所需的行囊。”
九青笑答,朝歌之事,是機遇,不是壞處,王自當在暗處補償,以做他問路的獎賞,而這補償必定對他有大用,不然難安人心。
九青見姬旦面露不解,深深看了看他那滿頭,只剩下一縷黑絲的白髮,輕聲道:“《歸藏圖》中,以萬事萬物皆在執行的規矩,進行預測;而我們只需順著往下看,即使不占卜,也能預見未來一二,這是勢,順大勢而為,即可尋到落腳之地。”
“大勢嗎?”
姬旦略有所悟,但還是不深切,他看著已經從巨象篷車上下來,那高大的身影,微微滯言,隨即與九青一同下馬。
只因一近侍攔下了他們,而下面的路,他們也不能再騎乘了,王已前往祭祀,他們地位不足,只能遠遠觀望,看著那一叢叢高聳的火焰昇天,煙霧化作飛鳥,攜帶著王的祈願飛入大商蒼穹……
九青的目光只在祭祀上停留一二,看著祭祀的活牲被活活刨心而死,就轉移了目光,望向那些商臣們……
驚懼,但還不足兔死狐悲,這次死的只是一個氏族中子,而且對商祖契不敬,他們沒有理由在王的憤怒下為其出言,但是九青能感覺一二關注,那些可能是這中子氏族的人。
“又如何呢。”九青側目淺笑,殺人者,人恆殺之,何況是要殺他的人。
目光下移,轉身而望。
那是一群群自發圍聚而來的商人,八春此刻被無數的目光注視,就見,費仲親自而來,託舉著三百貝幣,以及護衛的符牌,笑意瑩瑩地遞給八春。
八春忐忑接過,要知這可是費仲啊。
作為王的僕御,自幼跟隨王側,這妹都的商人皆能識得費仲,也知曉費仲的權勢;可就是這樣一個大人物,卻親自給他送賞,如何能不讓他忐忑。
八春健碩的身軀微微下彎,小心翼翼地接過。
費仲笑了笑,又道:“王氣焰已消。”
說著,還與九青善意對視,接著對八春道:“王還命人為八春護衛打造一柄大弓,下一次狩獵時,八春護衛就可為王而獵。”
八春聞聲,眼中的激動與感恩難以言表,激動之情讓他的聲音都抖了抖:“果真,八春大謝王恩,八春難報,難報,必向死而為王命!”
八春說著,都哽咽不已,重重地向大王祭祀的祭壇,狠狠下拜。
也是此時,費仲與九青再次對視,費仲接著道,彷彿說與九青聽聞:“八春護衛,聽聞汝女有疾,不若求九青小卜寬容一假,免得心中擔憂,護衛不全。”
八春下拜的身子一頓,抬頭望向九青;九青沒有拒絕,順勢就給八春放假,八春感恩地對九青一拜,這才抹淚,帶著賞賜離開此地。
在近侍的帶領下,向著浩浩蕩蕩的圍觀商人中行去……
九青不問。
費仲不答。
但他們的目光皆在八春身上,只能見到不少商人圍觀八春,詢問八春的機遇,知曉了在狩獵時王的行為,特別是九青所言——大王輸給的是我大商商人,有何不可!
王也隱隱認同此言,不再為輸掉狩獵而怒,反而大大嘉善了八春,賜予護衛之職;這讓商人們發出一陣陣驚歎。
望向遠遠高高,不可見王的祭壇,眼中迸發熾熱,這股熾熱猶如大風吹過,暖了大商的商人,也是此時為神權帝國,不然後世之人必能定一句——民心可用。
看見一切如同所料,九青和費仲都滿意頷首,而費仲卻沒有忘記在此中‘受難’的九青,瞥了一眼一側的姬旦,並不認為姬旦能聽懂,費仲笑意不減,對九青道:
“王令,九青小卜運書前往朝歌后,為王留在朝歌看管天辛冊宮,冊宮之書,小卜儘可觀閱。”
這才是帝辛給予九青真正的賞賜!
“到時周旦小卜的賞賜也由九青小卜操持。”
九青目微動,典籍宮一向是大史的權利範圍,而這一次,王強勢地奪走這股權利,身為大史,一殿之長的殷衍可能答應?
但王挑選的是巫臣五宮之中,地位最為薄弱的史殿,典籍宮之物對貴族而言,觀閱也非掌握,移到朝歌並無不可,能觀看的王不可能不給他們觀望,不能觀看的放在哪他們也無法觀看。
所以,此事不管殷衍如何不情願,大機率也能成。
但交鋒也必不可少,貴族大可以借用一次代價不高的妥協,讓王留下隱患,給下一次重大,且與他們利益不和的大事,留下拒絕的權利。
可王如今要動用大商的底層商人群體啊。
這典籍宮中的書,就極為重要了,這是大商的傳承之地,一些外室的典籍就能夠讓不少商人達到入朝為官的程度。
而其中的聰慧者,王還可讓觀一二內室書,成為高位,以此制衡大商已經變得腐朽的貴族群體,加強身為商王的統治力,這才是帝辛想要的。
這對當世大商來說,是嶄新的變革方式;但後世而來的九青言,例朝例代,這樣的方式不知上演了多少次,所以他能在帝辛謀劃中,進行添補,悄無聲息地幫助帝辛完善此次,隱秘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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