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廉只是抬手,他自有驕傲,不會因為心知九青在王心中有些地位,很可能有大成就而去攀附,何況九青要混到大卜位置,還不知多久,他此番只是奉王令前來,無需多相交。
“小卜且隨吾入宮,清點書冊。”
“諾。”九青頷首,對蜚廉的態度並無多言,只是多看了一眼蜚廉身側的兩人——惡來與季勝,蜚廉的兩個嫡子,此刻竟然也與他來了朝歌城。
想起費仲所言,蜚國為王忠實的一方,他自不會多心,但那微員和鄂弓又是為何前來?
微員似感受到九青的目光,對九青和善一笑,笑意深深,反倒是讓九青看不清他眼底真實的情緒,果然是子承父性,與九青第一次望見微子啟時的感受近乎一樣。
而微員為元子罷了,微子啟的大子可是在微國,只怕又是一個‘微子啟’。
對微員微微頷首,九青卻又看見一些熟人,似乎巫臣五殿與武臣皆有派人前來,微員與躲在微員身後的崇吉代表的是祝殿;其餘幾殿以祝殿為首。
而武臣這般是惡來季勝,以及大機率偏向巫臣的鄂弓……
有意思,這淒冷的朝歌城,怕是要熱鬧起來了,這些總不可能來看一看,就離去的,只希望不要打擾到他。
將這些人一同請入冊宮內,九青讓人安排在宮門院內,以竹蓆鋪地,讓識字的人在竹蓆上以竹簡記冊,按照書名位置記錄,再放入冊宮內,這樣雖麻煩,但是能解決之後找書的麻煩。
見此,蜚廉也沒有說什麼,各司其職,九青是管理冊宮的人,他雖然為師,但也不能插手巫臣的事情,這是規矩,不過明顯,蜚廉還有別的事情要交代。
他掃過那群以諸國大子身份前來大商為臣的小臣們,在九青一側,對九青低聲言:“王言,妹都的小臣已經足夠,這多出的大子們會陸續派來朝歌城,建設朝歌。”
嗅到身側的血腥氣,九青眸光微動,脫口而言:“物盡其用…”
九青也不得不讚嘆帝辛的想法,在妹都,已經被氏族們把持,他們的人滲透到了妹都的方方面面,他想要打破這一桎梏,最好的辦法就是遷都,讓一切重新開始,這也是從先帝·帝乙就開始的想法,當然,這是陽謀,帝王一旦有遷都想法,下屬氏族們立刻就能知曉,加以對策。
兩邊都心知肚明,但也都不會說出來,而是暗暗較量,所以才會讓帝乙生前都無法完成遷都的意願,甚至朝歌如今也還是荒涼一片,只能以帝辛的私兵外加奴隸來填充朝歌城,讓朝歌有了些許活力。
可這份活力不是安居作業的商人給的,待朝歌建成後,這些士兵和奴隸不會成為這裡的居民。
更何況,如何建好都是一個問題。
但此時,帝辛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諸國大子。
一地是否能發展起來,最重要的除卻居民外,就是能否維持生計,執行政策的可能。
沒有這些基礎的臣子,帝辛就是強行命令商人遷徙朝歌,也只會引起混亂,絕無安居樂業的可能,那他將是千古笑話,何談遷都。
而帝辛自然不會在朝歌動用大量,現在的氏族,不然那與妹都何異?
可不動用現在的氏族,那些大字不識一個,沒有為臣的可能的人,如何幫助帝辛運轉政治?
帝辛可以動用氏族,但絕不是依賴氏族,他需要制衡。
這些諸國大子們,來自諸國大宗,自幼就接觸文武臣事,有治國安邦的基礎,並且他們來自諸國,可不是大商氏族中的人。
且朝歌沒有氏族,這些人也無需攀附大商氏族,帝辛是他們唯一的主宰,這些諸國大子們只需聽令帝辛,就能得到晉升,如此下,帝辛成功繞過了沒有氏族的幫助,無需依賴大商氏族,也能執行朝歌城的可能。
這一計謀的唯一缺點,可能就是王需要全力培養這些大子,即使他們有歸國的一天,也是如此。
“王之胸懷…”九青感嘆:“商帝王中,亦少有之,當是文成武達,目廣授德。”
聞聲九青的讚賞聲,蜚廉厚聲一樂。
目光中對九青多了些認同。
對於帝辛,他自幼相交,將帝辛當中摯友,此時帝辛為王,他亦將帝辛當作大興之主。
“九青小卜比不少人都看得透徹,哈哈…”
周圍的大子們沒有聽清楚九青的低語,但蜚廉的笑聲可絲毫不作偽,一些大子認為就是在拍蜚廉的馬屁,以此拉攏蜚廉,不愧是小子抬上來的大子,眾人暗自鄙夷。
其中崇吉聽見身旁的一大子言論,被嚇得往後又躲了躲。
那鄂弓見了呵笑一聲,卻繼續整理著書冊,對於九青,他自然有不滿,但此時不是發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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