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張飛德一來,便扯下關文長臉上的青紗來。
這下倒好,連遮羞布也沒有了,以真面目示人的關文長,因為穿著女人的衣服,而又長鬚飄飄,更加顯得不倫不類,引得人們忍俊不禁,鬨堂大笑,氣得關文長便想跳腳罵娘,打張飛德幾個耳光,巴不得鑽到地縫裡去躲起來。
但是,青龍偃月刀斬出的那條鴻溝還不夠深,又是上寬下窄,藏不得人。
況且,那幾幅刺繡還擺在地上呢,那是心血的結晶,怎能丟棄?於是便彎腰撿起來。
張飛德一見,不覺問道:“二哥,這些東西你從哪裡弄來的?”
在眾目睽睽之下,關文長不想讓大家知道他會刺繡,於是顧左右而言他,吱唔道:“呀,這個……三弟,你……怎麼來了?”
張飛德偏不識趣,仍是揪著不放,追問道:“二哥,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是怎麼得到這些東西的?”
關文長被逼得沒辦法,只好怯生生地道:“那幾幅圖畫,是我昨晚……繡的……”
聲音細小,有若蚊鳴,幾不可聞。但是聽在張飛德耳中,卻是仿若晴天霹靂,只見他啊的蹦了起來,呱呱大叫道:
“什麼?二哥,這是你繡的?昨晚我沒見你繡哇?你什麼時候學會刺繡?以前怎麼沒見你繡花什麼的?你……你怎麼想到繡花來賣呢?”
“呀?……三弟,你問得太猛了吧?!”
在張飛德一連串追問下,關文長激泠泠一顫,囁嚅道:“我見……你們個個都有一身本事,都去街頭賣藝掙錢,而我卻白吃白喝你們的。
況且你們又是為了給我買刀,才變成窮光蛋,我……心中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昨天去買了布料針線……”
望了望張飛德,又道:“昨晚見你呼呼大睡,睡得象死豬一樣,便拿出針線布料來,繡了幾幅畫,想拿出來賣了掙些錢,來減輕你們的壓力,沒想到卻遇到街頭霸王這一夥惡人,幸虧無痕兄弟與琴兒來了……”
聽關文長說張飛德睡得象死豬,雪無痕與琴兒相視一笑,不覺莞爾。
張飛德聽了,卻不敢置信地望著關文長,嚷嚷道:“二哥,想不到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會繡花?
其實,我們可以養活你的,不需要你幹這種女子的活嘛!”
關文長聽了,見眾人都一臉訝異地望著他,更是羞得無地自容,腦袋低垂,快要伸到褲襠裡去了。
見他如此羞答答的,不成樣子,雪無痕看不下去了,便道:“關文長,你不偷不搶,堂堂正正做人,怕什麼?
俗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既然你想自食其力,那你就飛針走線,大膽地亮一下你的絕技唄!”
這時,一個青衣女子大大方方地走了過來,對關文長道:“關大哥,我便要嫁人了,但是還沒有嫁衣裳,你就為我做一套紅色的嫁衣吧?我給你五兩銀子,可以嗎?”
“呀?這個……為她人作嫁衣裳?”
關文長稍一猶豫,心想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刺繡的事情了,己經瞞不住,就似雪無痕說的那樣,乾脆大方地亮出我的本事來,於是一抬頭,昂首挺胸地對那女子道:“好,我……我豁出去了,為你作嫁衣裳!”
看他的樣子,便似臨上刑場前,慷慨赴義的壯士一樣,引得人們鬨堂大笑,關文長這才覺察出自己的動作過於奈張了些,不禁面紅耳赤。
不過,他本來就是紅臉大漢,別人也看不出來他的臉色變化。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關文長一把扯下身上女子的服飾,露出本人真身,堂堂一表人才立時呈現出來,引得眾人嘖嘖稱讚。
隨即在乾坤戒上一抹,取出剪刀尺子針線布料等物件,繞著那個青衣女子轉了一圈,目測好了大概尺寸後,便即拿起一塊紅色布料裁剪起來。
關文長將布料東一塊西一塊剪好後,便拿起針線開始飛針走線了。
但見他十指穿梭往來,靈動飛揚,交疊出重重指影,宛若樹影婆娑一般。
平淡無奇的針線在關文長指尖的牽引下,竟似有無窮的魔力,牢牢地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而那些零零散散的布料,則迅速被針線串連起來,一件紅色嫁衣的雛形漸漸呈現出來。
看著關文長那靈動飛揚的指法,那匪夷所思飛針走線的功夫,直把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張口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