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雲峰上一如既往的冷清,田觀海團坐在蒲團上,閉目調息,雖然那靈火仙菇已將體內的血毒燒灼殆盡,可先前在靈羅山中一番惡戰卻也耗損了他不少原氣。
忽然“嘭”的一聲悶響,廳堂的大門卻被猛地撞了開來,田觀海睜開了雙眼,望著門外佇立的蘇靈風,只看到他的雙眼中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恨意,心中不由吃驚,表面上卻鎮定道:“風兒,你此去火雲山中採藥之事我已經聽你何師姐說過了,多謝你相救!”
蘇靈風緩步走入廳堂中,雙眼死死的盯在田觀海的臉上,目光中那燃燒著的怒火卻越來越旺,毫無遮掩,一覽無餘,只聽他冷笑一聲道:“哼哼!要不是此去火雲山中,我還不知道要被騙到何時!”
“你……你說什麼?”田觀海雙目圓睜,著實吃了一驚,在他撫養眼前這個少年七年多的日子裡,從來也沒有見過他對自己如此的敵意。
“你為什麼要騙我?你告訴我我娘她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蘇靈風此時的目光和話語彷彿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直插田觀海的心頭。
“你……你都知道了什麼?你萬萬莫要聽信那些魔道中人妖言惑眾,那些左道旁門中人擅長把自己罪孽轉嫁於我正道,以亂我視聽,亂我正氣!”田觀海豁然站起身子,一張臉卻是一片慘白。
“哼哈哈哈!”蘇靈風仰天長笑,這一笑飽含了多少淒涼和失望,這種心灰意冷冷徹心扉,一位養育他成人被他敬愛有加的長輩,如今卻成了他眼中最大的騙子,這種殘酷的現實和心中的劇痛只能無情的壓在他還稚嫩的心頭,“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嗎?我已經說過我不再是當年那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看著蘇靈風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田觀海感到心中似在滴血一般,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不忍再看,渾身也微微的顫抖著道:“風兒!你不要這樣,我不告訴你當年的事也是為了你好……我……”
“你別說了!”蘇靈風斬釘截鐵打斷了田觀海的話,雙目已變得一片血紅道:“這句話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現在只想聽你一句話,當年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
田觀海緊閉著雙目,眉頭緊鎖,心中卻如刀剜一般,良久方才緩緩道:“風兒不要逼我……我知道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這便足以!”
“是嗎?哼哈哈!”蘇靈風仰天大笑,隨後牙關緊咬狠聲道:“我早料到你會這麼說,你是怕我毀了你一世正道的名譽!”
此話一出,田觀海只覺腦中一陣空白,兩眼一黑險些昏厥過去,眼看自己所有的付出和心血就快要付之東流,到頭來卻結下了如此深的仇怨,想到自己這七年來忍受的孤獨,為了眼前自己所深愛女子的孩子而無怨無悔的付出,這一切似乎原本就是個錯誤。
看到田觀海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遲遲不語,蘇靈風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憤,怒吼道:“好!你不說是吧,那我去找陳太真問個明白,我不相信他也不知道!”蘇靈風言罷便轉身向門外大踏步走去。
“好!你說的不錯!你已經長大成人,我也再沒有理由隱瞞這件事了,不過你如果就此去找掌門的話,我怕會對你不利,到時候你爹孃的大仇又有誰來報?”田觀海以手按胸,面露痛苦粗喘著道。
一言方出,蘇靈風便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那一雙冰冷的目光彷彿完全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那冰冷的寒氣直透田觀海的心底。
“唉!我早知道這件事遲早瞞不住你,那一天在靈羅山中,我察覺煉血堂的人前來,就怕你被他們發現被你知曉當年之事,因此我便隻身一人前去攔住他們與那赤鬼、陰獸相鬥,卻沒料想終究還是沒能瞞住!”田觀海一雙空洞的眼眸望向窗外一片陰霾的天空,心中一陣陣刺痛,思緒一下回到了七年前那天。
“當年……當年你娘將你送到劍派中,苦苦相求願用自己的性命來換你一命,只可惜掌門師兄認為她墮入魔道已深,我苦苦相勸阻攔,只奈何我修為不及掌門師兄,我有罪!都怪我,是我太過無能沒能救得了你娘……”田觀海將一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埋在了雙掌中。
兩行清淚順著蘇靈風的眼角悄然滑落,卻絲毫澆不滅心中一片怒火,“難道陳太真還有文志遠他們那些人都是鐵石心腸嗎?什麼狗屁正道,居然連曾經的同門之情也不顧,就因為我爹是煉血堂中人麼?你告訴我!我娘他到底被怎樣了?”
“風兒,你不要再問了,到了現在這個還重要嗎?重要的是你身上的七煞玲瓏心,你可知道正因為如此你才能活到今天……”田觀海豁然站起身子,雙拳緊握雙眼一片血紅,如今他早已豁出了一切,為了自己的一段孽情債,再不管前方是什麼刀山火海,只為心中那個人卻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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