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的心臟猛地抽痛，剛要伸手，黎新的聲音從艙門傳來，冷得像淬了冰：
“以前的樣子？是指你被熵寂之主撕碎靈魄的樣子，還是指你把他推進歸墟海眼的樣子？”
假阿月的動作驟然僵住。
“哦？”
黎新緩步走近，逆鍛光翼泛著銀芒。
“你不知道？也是，周通只給你灌了些零碎記憶，哪敢讓你碰核心。”
她突然指向徽章背面。
“真正的阿月，會在這刻下‘自由’二字，而不是你的‘永隨’。”
假阿月慌忙翻找徽章，背面果然空空如也。
江白的呼吸驟然急促。
他想起阿月臨終前說的
“自鍛，自由”。
那兩個字刻在他識海里，從未與“永隨”掛鉤。
“你還不知道吧？”
黎新的光翼突然捲起一陣風，吹開假阿月的藤環，露出裡面纏繞的熵寂絲線。
“周通為了讓你更逼真，用了阿月的靈魄殘片做引子，但他忘了，阿月的藤環從來不會沾熵寂，她最恨這東西。”
假阿月的臉開始扭曲，嘶吼著撲向黎新：
“你閉嘴！”
江白猛地從醫療艙躍出，萬鍛歸一杖橫在兩人之間。
這一次，他的杖尖穩穩對準假阿月，沒有絲毫猶豫。
“為什麼？”
假阿月的聲音淒厲。
“你明明還念著她！”
“我念的是回憶裡的阿月。”
江白的聲音發啞，卻異常清晰。
“不是你這個用她名字騙人的贗品。”
他轉頭看向黎新，對方正抱著手臂站在一旁，逆鍛光翼的銀芒映得她側臉發亮。
剛才黎新說的每個細節，都是他藏在心底從未與人言說的秘密。
她竟比他自己更懂阿月，也更懂他。
假阿月見挑撥不成，突然自爆靈體，化作一道黑影射向逃生艦的主控臺。
黎新早有防備，光翼化作電網將黑影罩住，銀芒閃爍間，竟從黑影中逼出一枚微型傳訊符。
“想給二長老報信？”
黎新捏碎傳訊符，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可惜，你剛才說的每句話，我都錄下來了。”
她將一枚記憶晶核拋給江白：
“周通讓你引開我，好趁機對趙天縱下手。現在，這就是他勾結外敵的鐵證。”
江白接住晶核，指尖觸碰到晶核上殘留的逆鍛溫度，突然想起寒玉洞坍塌時，黎新擋在他身前的背影。
那些他以為的“替身”錯覺，不過是他不敢承認心意的藉口。
“黎新，我。”
“先處理正事。”
黎新轉身走向醫療艙，趙天縱的呼吸已平穩許多。
“趙家主星的艦隊快到了，總不能讓他們看見少主還躺著，兇手卻站著。”
江白看著她的背影，突然笑了。
萬鍛歸一杖在掌心輕顫，杖身新浮現的鍛紋裡，黎新的逆鍛光翼與他的饕餮紋正交織成環。
他終於明白，有些回憶該放下，有些人該抓緊。
醫療艙外，黎新突然回頭，逆鍛光翼的銀芒掃過他的臉頰：
“別傻笑了，過來搭把手。等解決了趙家的事，再跟你算帳。”
江白的腳步輕快起來，萬鍛歸一杖的金光與她的銀芒交相輝映，在艙壁上投下兩道緊緊相依的影子。
趙家醫療艙的營養艙開啟時，趙天縱第一眼就看見江白蹲在旁邊，手裡捏著塊混沌源液結晶，笨手笨腳地想往黎新手裡塞。
“嘖，開竅了？”
趙天縱扯掉氧氣管，笑得促狹。
“當初對著假阿月魂不守舍的勁兒呢？”
江白手一僵，結晶掉在地上。黎新彎腰撿起，指尖劃過他手背，聲音聽不出情緒：
“他剛學會怎麼用‘關心’這個詞。”
趙天縱突然坐直，盯著兩人交觸的地方，隨即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行，算你有眼光。”
他頓了頓，語氣正經起來。
“以前是我執著了，黎新這樣的姑娘，也就你這根木頭能接得住。”
江白耳根發燙，剛要說話，趙天縱已轉向黎新，拋過去一枚趙家令牌：
“二長老帶著周家餘孽逃去了‘熵寂廢土’，那地方是我趙家的禁地，藏著老東西們留下的鍛紋重炮。”
黎新接住令牌，指尖在上面一劃，光屏上立刻浮現出廢土地形圖：
“他想啟動重炮，用熵寂能量覆蓋整個自鍛源界。”
“所以得去砸了他的場子。”
趙天縱活動著剛復原的胳膊，衝江白挑眉。
“江兄，敢不敢跟我闖一趟？”
江白沒說話，只是將萬鍛歸一杖遞給黎新。
杖身的饕餮紋與她的逆鍛光翼一碰，竟自動調整了能量頻率。
那是他連夜用器靈根本源校準的，能最大限度增幅她的血脈力量。
黎新握著杖，指尖微頓，抬眼時眼底有微光閃動：
“走吧。”
逃生艦改裝成的突擊艦衝出趙家主星時，趙天縱在駕駛艙除錯武器，突然指著光屏笑：
“江白，你看黎新給重炮標的弱點，跟我爹當年在圖紙上畫的一模一樣。”
江白湊過去，只見光屏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全是熵寂重炮的能量節點，每個點旁邊都標著破解方法。
有的需要用混沌源液中和，有的得靠逆鍛光翼強行撕裂，還有幾個關鍵點，標註著“江白器靈根可破”。
“她早算好了。”
江白的聲音不自覺放柔。
黎新恰好端著靈茶進來，聞言淡淡道：
“二長老的陣法脫胎於鍛域者殘卷，弱點藏在‘秩序’二字的褶皺裡，用混沌能量撞進去就行。”
趙天縱一口茶噴出來：
“說得輕巧！那可是能硬抗星核爆炸的陣法！”
“所以需要你趙家的‘破界彈’。”
黎新將一枚晶石扔給他。
“嵌在江白的錘頭上，引爆時能撕開三息的裂隙。”
江白接住飛來的晶石，指尖與黎新遞過來的錘柄一碰，兩人同時收手，卻都沒避開那瞬間的溫熱。
趙天縱看著這幕，突然哈哈大笑：
“得，我就是個遞炮彈的。”
突擊艦駛入熵寂廢土時，二長老的重炮已開始充能，紫黑色的光流直衝雲霄。
黎新站在艦橋，逆鍛光翼展開如巨網，將重炮的能量軌跡盡收眼底：
“江白左翼，趙天縱右翼，我主攻核心！”
江白的萬鍛歸一杖裹著破界彈衝出去時，趙天縱的艦隊正好在右翼炸開煙花。
那是他故意露的破綻，引走了半數守衛。
而黎新的光翼已化作尖刺，精準扎進重炮的能量管道。
“就是現在！”
江白的錘頭砸在核心陣眼上，破界彈與器靈根本源同時爆發，三息的裂隙中，黎新的逆鍛光翼如潮水湧入，將整座重炮的熵寂能量逆轉為自鍛光流。
二長老的慘叫被光流吞沒時，趙天縱拍著江白的肩膀大笑：
“江兄，下次喝酒我請客！”
江白回頭，正撞見黎新收翼落地，逆鍛光翼的紅光裡，藏著他從未見過的柔和。
他走過去，撿起她剛才掉落的一枚鏽錘徽章，輕輕別回她腰間：
“下次，我請。”
徽章扣合的剎那，三人的靈脈在廢土的風中同時共鳴。
遠處的星軌上，新的鍛紋正在生成，預示著更遼闊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