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對方一步步走近,心中殺意如潮,卻只輕輕一笑:
“張兄……別來無恙?”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
張冠玉輕笑著,拂了拂錦袍下襬,竟毫不客氣地在葉辰對面落座,摺扇輕搖,風度翩翩如故交重逢。
“葉兄竟是一位符文宗師!訊息傳來時,我幾乎以為是謠傳十五歲成就宗師之位,這在天武國符文史上,可是前無古人!”
他語調誠懇,彷彿發自肺腑,扇子輕搖間,又添一句:
“只可惜……七星武府七脈傳承,皆無符文一道。否則單憑此等天賦,你早已被內定為核心弟子,何須等到四月之後的會武?”
他言笑晏晏,姿態親近,彷彿與葉辰早已相熟多年。
可葉辰只是沉默。
眸光如古井無波,靜靜看著眼前這個笑得溫潤如玉的男人。
張冠玉心中卻遠非表面那般從容。
當他得知那個震驚武都的符文奇才,竟是葉辰時,心頭猛地一沉。
悟性逆天,武道通神,如今連符文術都登堂入室……此人若不除,日後必成心腹大患!
可事已至此,他已與葉辰結下死局,退不得,也逃不開。
就在這時,汪夢綺終於按捺不住。
她最恨兩類男人
玩弄女子者,與笑裡藏刀者。
而張冠玉,偏偏兩者皆備!
“張公子!”她聲音清冷,雖未拔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符文師公會不歡迎你,請立刻離開。”
她出身名門,教養極佳,即便憤怒,語氣也如清泉漱石,聽來毫無殺意。
可正因如此,反被張冠玉視作柔弱可欺。
他非但未動,反而側首望她,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
“汪小姐還是這般率真可愛,這般直來直去的性子,我最喜歡了。”
他輕搖摺扇,語氣輕佻:“不如改日到我府上一敘?品茶論道,賞花聽風,豈不快哉?”
汪夢綺氣得指尖發顫,胸口起伏
他竟在葉辰面前,當眾調戲於她!
這哪裡是邀約?分明是赤裸的挑釁與羞辱!
“張公子。”
一道冷聲響起,如寒泉滴落石上。
葉辰終於開口,目光如刃,直刺張冠玉雙眸:
“你若無事,現在就可以走了。四個月後,我會親自登門。但在那之前”
他頓了頓,語氣森然:
“不要妨礙我工作。”
空氣驟然凝滯。
張冠玉臉上的笑容卻未褪去,反而愈發燦爛。
他緩緩從須彌戒中取出一隻玉瓶瓶身晶瑩剔透,內盛暗紅液體,濃稠如血漿,沉重似水銀,緩緩流動間泛著詭異的光澤。
“五級兇獸之血?”葉辰瞳孔微縮。
這正是他苦尋多日、始終未得的珍材!
此物生於絕地,取自五階兇獸精血,年代久遠,非尋常勢力所能染指。
聯合商會竟能如此迅速尋得,其底蘊之深,令人駭然!
“葉兄好眼力。”張冠玉微笑,“正是此物。今日前來,正是為符文之事。”
話音未落,他又取出一柄長劍
三尺三寸,劍鐔古樸厚重,劍刃寒光流轉,森然逼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劍身之上,佈滿幽藍色紋路,如萬年寒冰裂開時的天然脈絡,隱隱透出極寒之氣。
葉辰以靈魂力悄然探查
剎那間,心頭一震:
人階上品寶劍!
這是他生平所見第一柄真正意義上的上品寶器!
在天武國,唯有木之行、汪璇璣這等資歷深厚、地位超然的後天巔峰強者,才有可能擁有此等神兵。
尋常武者,聽都未曾聽過!
“葉兄果然慧眼如炬。”張冠玉輕撫劍身,笑意更深,“我欲在此劍上銘刻符文,要求如下真元增幅五成,附帶符文之技。”
他頓了頓,語氣從容:
“若葉兄能成,你清單上剩餘的幾種珍稀材料,我將動用聯合商會之力,為你盡數集齊。”
“增幅五成?”葉辰眉頭微皺,聲音平靜,“我做不到。”
張冠玉笑容不變,彷彿早有預料。
他輕輕搖扇,語氣一轉,竟帶著幾分“善意”的試探:
“是嗎?那……真是遺憾了。”
他稍作停頓,似在斟酌措辭:
“不過,我聽說葉兄這些日子搜尋材料,是為令師煉製銘身符?能否請令師出手?報酬,好說。”
葉辰眸光微閃,心中頓時瞭然。
原來如此……你今日來,不是為了符文,而是為了探我師門虛實。
他幾乎能聽見張冠玉腦中那根緊繃的弦在悄然撥動: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竟能掌握失傳的符文之技,繪製出堪比人階中品武技的神符
這等驚世之才,絕不可能是無師自通!
更何況,葉辰所用符文之術,並非天武國任何一脈傳承,其陣紋結構、靈力流轉之法,皆透著一股異域之風。
張冠玉心生忌憚,自然要查
這背後,究竟站著一位何等恐怖的師父?
“我收集材料為何,不勞張公子費心。”
葉辰語氣平靜,卻如寒潭深水,不起波瀾。
“至於我師父……他雲遊四方,行蹤不定,連我也無法聯絡。你若指望他出手,不如去求神問卜。”
“哦?是這樣啊……”
張冠玉輕搖摺扇,笑容未變,心中卻已飛速推演。
他雖癲狂偏執,卻非蠢人。
瘋狗不咬虎,他清楚得很
若葉辰背後真有一位深不可測的宗師級人物,他今日之舉,便是自尋死路。
他迅速在腦中勾勒出那“師父”的輪廓:
必是一位後天巔峰強者,戰力至少與木之行相當;
而在符文一道上的造詣,甚至超越汪璇璣!
否則,無法解釋葉辰為何能在短短數月內登堂入室,掌握失傳技藝。
至於先天?
他連想都沒想。
先天武者,那是傳說中的人物,三品宗門“七星宗”都奉為上賓的存在!
若葉辰真是先天強者的弟子,何須屈身七星武府,爭那核心弟子之位?
又怎會早年落魄,靠賣低階符文符維生?
不,更合理的解釋是
葉辰不過是在某次機緣巧合中,撿到了一位隕落強者的傳承衣缽。
或許是古墓探險,或許是廢墟拾遺,得了一卷殘破功法、一本失傳符典。
而後,憑藉其逆天悟性,自學成才!
如此,才能解釋
他為何既強得離譜,又窮得叮噹響;
既掌握神技,又不得不為資源奔波。
張冠玉嘴角微揚,心中冷笑:
原來如此……你不過是個“撿漏的天才”。
沒有靠山,沒有背景,全憑自己掙扎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