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凌川頓了一下，繼續道：“聽聞當年常公長兄在北伐大敗元軍之後，只不過因為一時衝動傷了元將納哈出，便被老爺子削去了官爵，安置到了邊陲之地，最終在兩年前鬱鬱而終。”
“從那時起，常家應該已經不再像開平王在世之時那般被陛下寵幸了吧？時過境遷，有些東西，早已變了。”
聽到此處，常升的臉色變得越發的凝重，遲疑良久之後，認真的看向了陸凌川，緩緩道：“公子說了這麼多，究竟想說什麼？何不直言？”
陸凌川看著常升，一字一句道：“若想保住常家的世代榮耀，保全淮西一脈，那就只能讓淮西一脈中的自己人成為下一任皇帝。”
聽聞此言，常升驚訝的睜大了雙眼，騰地一下站起了身，下意識的轉頭警惕的望了一眼門口，心底的震驚久久不能平復。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陸凌川和馮勝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麼樣的約定。
陸凌川看了一眼揹著身守在門外的魏安，笑道：“常公放心，他是我的人，你我今日的談話，不會傳出這間書房半句。”
常升遲疑了一下，重新坐了下來，皺眉道：“太孫已立，想要改變聖意，談何容易？！一旦事敗，身敗名裂不說，參與這件事的所有人都得死！”
陸凌川笑了笑，緩緩起身，重新來到了書案前，提筆開始繼續修改起了裝修圖，隨口道：“事在人為，不試試怎能知道結果？”
“如果什麼都不做，所有人的結局難道就能如願？老爺子忌憚淮西一脈，太孫又何嘗不是呢？”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不會強求任何人，若是常公畏懼，那今日就當在下什麼都沒有說過，也當常公今日從未來過。”
“從今往後，各不相干。”
隨著話音落下，陸凌川已經不再理會常升，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圖紙上。
即便常升拒絕，他也不擔心常升將自己剛才的話洩露出去，因為常升暗中聯絡京都各路駐軍以血書為藍玉求情的事，一旦敗露，常升也是殺頭之罪！
常升不敢出去胡說八道，也不會拿整個常家冒險。
其實當初陸凌川找上常升之時，就已經為此時埋下了伏筆，以常升如今的地位，一個致命的把柄，就足以逼他做任何事，但陸凌川並沒準備逼迫常升入局，他要的是心甘情願的臣服。
只不過，他之前並沒想這麼快就拉常升入夥，但既然今日常升主動登門示好，他就改變了主意，直接開門見山。
此時的常升，已經是後軍都督府都督，雖無調兵之權，但是手底下卻掌管著京都周邊四路衛所，其中一定有人對他死忠，如果他日若想起事，絕對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良久之後，深思熟慮過後的常升終於下定了決心，衝著陸凌川抱拳一禮，沉聲道：“從今往後，公子若有任何差遣，儘管言語！常某絕無二話！但謀逆除外！”
雖然他答應了陸凌川的結盟，但是自己的父親終究是開國功臣，無論如何都不能毀了父親的一世英名。
陸凌川笑著抬起了頭，認真道：“常公放心，這罪名太大，常公擔不起，在下也擔不起。”
他有自信，即便將來朱元璋真的成為了他謀劃當中最大的阻礙之時，他也有辦法應對。
畢竟，起兵造反，鬧得人盡皆知的那才叫謀逆。
但還有一句話叫做，神不知鬼不覺，藏在黑暗中的手，又有誰能看得見？看得清？
隨後，二人正式達成約定，接著陸凌川便讓魏安將常升送了出去。
陸凌川目送著常升離開之後，嘴角的那抹笑意也變得更加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