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笑了。
他從未像這樣笑過,雖然被人無視,卻非但沒有介意,反而心中更為讚賞。
【是啊,坐在對面的,可是那個膽敢擊鼓闖宮,與皇爺爺當面對峙的人!】
“我叫朱允炆。”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試探,又或許是因為好奇陸凌川的反應,朱允炆笑了笑,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是太孫殿下,失敬失敬。”
陸凌川拱了拱手,笑著說了一句,可是卻坐在椅子上一動未動,屁股都沒有抬一下。
“既然知道你面前的是太孫殿下,還不跪地行禮?!”
一旁的李景隆見狀,再一次變了臉色,聲如洪鐘。
話音剛落,門外的走廊中就傳來了一陣騷動,看樣子已經聽到了李景隆的剛才的話。
當朝太孫得了病不找宮裡的太醫,反而跑到了回生堂,這怎麼也是一條爆炸性的訊息。
一時之間,訊息迅速從二樓傳到了一樓,從一樓傳到了街外。
陸凌川緩緩抬起了頭,看著第二次衝自己大喊大叫的李景隆,忍不住露出了滿臉笑意。
可是李景隆看到那抹笑意時卻下意識的握緊了腰間的刀!
因為那抹笑容裡充滿了殺意!
朱允炆再次抬手,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制止了李景隆的魯莽,接著輕聲道:“他見了皇爺爺都未曾跪過,何況是我。”
那日明和殿內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知道,而朱允炆就是其中的一個。
陸凌川將目光從李景隆的身上收回,不好意思的衝著朱允炆拱手笑了笑,淡淡道:“多謝太孫殿下見諒,在下並非不敬,只是在這回生堂內,的確只有醫士和病人。”
對於李景隆,無論是第一世,亦或是第二世,還是如今的第三世,他都從未放在眼裡,一個只會打敗仗的人,沒資格在他面前頤指氣使。
如果不是李景隆無能,靖難之役中燕王也不可能那麼輕易攻進應天府。
朱元璋最大的錯誤就是藉著藍玉一案几乎屠盡了淮西一脈的老臣,而朱允炆最大的敗筆,就是錯把李景隆當作徐達、常遇春般重用。
朱允炆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未放在心上,接著又道:“本宮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問問陸公子。”
陸凌川隨口道:“在下洗耳恭聽。”
朱允炆直勾勾的看著陸凌川,道:“公子可曾去過望春樓,且在樓中指酒為詩,寫了一首蘊藏凌雲之志的千古絕詩?!”
隨著話音落下,朱允炆和李景隆全都緊緊地盯著陸凌川,看他如何作答。
不過一個希望是,另一個卻希望不是。
陸凌川笑了笑,漫不經心道:“的確是我,但算不上什麼千古絕詩,殿下博覽古今典籍,腹有乾坤,怎敢在殿下面前班門弄斧,不過雕蟲小技爾。”
聽到陸凌川的回答,朱允炆瞬間睜大了雙眼,露出了一臉抑制不住的喜悅。
而他身後的李景隆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面色再次陰沉,似乎並不希望那首詩的主人就是眼前目空一切的陸凌川。
朱允炆點著頭,激動道:“原來真的是你!這麼說你早就知道有人在尋找這首詩的主人,可又為何不聲不響,沒告訴任何人那首詩是你所寫?”
他有些不解,既然心有凌雲之志,又怎麼能甘心平庸,躲在這麼一間醫館中隱姓埋名。
陸凌川苦笑了一下,淡淡道:“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的無病呻y而已,既然殿下知道我的身份,那自然也知道家父的處境,有些事,只能在幻想裡才能實現。”
他已猜到了朱允炆的來意,但他不能承認那首詩代表的意境,不只是因為朱允炆並非是他心中的明主,還因為朱允炆來過回生堂的事,以及他是那首詩的主人的事,很快就會傳遍整個京都,傳進朱元璋的耳中。
現在還不是暴露自己野心的時刻!
更何況,他原本就從未想過依附誰,上一世的路,他不想再走一遍!
他的命運,只有他自己說了算,也只能他自己掌控!
而他之所以承認他就是那首詩的主人,只是為了阻止朱允炆繼續追查下去,否則馮勝和傅友德也曾出現在望春樓的事,很有可能敗露!
一旦如此,他將再次回到原點,生死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