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魚兒來到彭鷹面前,彭鷹見她去而復返頓時滿是狂喜。他匆匆迎了過來問:“師姐,你……不走了?”
“走。”左魚兒斬釘截鐵的打消了彭鷹的期盼,隨即沉聲問:“我來問你,你這一生,可有什麼物件最為在意,就算死也不肯遺棄的?”
彭鷹被弄得滿頭霧水,撓著頭苦笑:“師姐,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左魚兒肅然說道:“我們左家的劍法師承久遠,多的不勝列舉。不過任何一種劍法想要修煉出劍意來,卻不是勤學苦練就能成事的。悟劍如同悟道,需要有執念才行,你如果對什麼物件存有執念,對你悟劍有絕大好處。”
“就拿你師父來說。他是得到了那把上古殺器往生劍,才悟出寂滅劍意,從而名震天下。而我……”左魚兒躊躇了下,動作輕柔的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隻白玉戒尺,柔聲道:“我是從這戒尺中悟出了忘情劍意。”
說著,一股蓬勃的劍意忽然綻放開來,左魚兒手中明明沒劍,但劍意卻如同排山倒海。滿山的風彷彿綢緞湧動,在左魚兒身旁載沉載浮,讓她更是如同仙子一般。而這劍意卻讓彭鷹莫名的心酸,抬頭望去,晴朗的天空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宛如淚珠。
轉瞬間劍意消散,彭鷹默默的看著左魚兒,忽然明白左魚兒恐怕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快樂,否則她的劍意為何如此悲傷……
“可我似乎沒對什麼東西有過執念啊……”彭鷹苦思冥想,忽然神色一動,跳起來說道:“師姐,你稍等。”
說著彭鷹匆匆跑向後院,片刻後卻端著一盆花跑了出來。把花往左魚兒面前一遞,彭鷹眉飛色舞的說道:“這盆花從我記事的時候就陪在我身邊了,雖然半死不活的,可我看它和我同病相憐,所以從來都是悉心照料,算起來,從小跟我到大的就是這盆花了吧。我一直想讓它死中得活,這也算是一種執念吧。”
左魚兒一臉愕然,低頭凝視那盆花,卻見那盆中的花空有綠葉卻沒有花朵,高不過半尺,而且病懨懨的,幾近枯萎。她湊近了看了半晌,問彭鷹:“這是花?什麼花?”
彭鷹苦笑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覺這應該是花吧……?”
“死中得活……這倒和叔祖對你的期許頗為符合。”左魚兒一笑,接過花盆:“剛才我所說的也不過是個竅門,你能否悟出寂滅劍意還要看你自己。不過既然你想讓它活,我或許還有個辦法。”
說著左魚兒竟猛的把幾乎枯萎的花從花盆中拔了出來,抖去花根上的泥土,轉頭就跑。
彭鷹呆若木雞,一邊追一邊喊:“師姐,你……你這是幹啥?”
左魚兒拿著花徑自來到那條龍脈的龍首前,小心翼翼的將花插入龍口中的那一泓乳白靈液,這才回頭微笑:“這龍嘴裡的靈液名為龍涎靈液,具有起死回生、白骨生肌之靈效,對你的修行也極有好處。這花栽在這裡,或許能活過來呢。”
彭鷹這才恍然,看看花,又看看左魚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左魚兒有些尷尬的咳嗽了聲,昂著頭道:“無論如何,我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了,你沒事的時候多看看它,看看能不能有所了悟吧。”說著她飛身而起,再次消失於茫茫天際。彭鷹傻傻的看著,期盼著她能再次回來,可過了半晌也沒有動靜,這才知道師父和師姐是真的走了。
原本就空空蕩蕩的盤龍別院如今更是冷冷清清,彭鷹孤身守著一座空城,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左心城的事恐怕有了麻煩,這一走便是三年。三年裡,彭鷹仍是保持著左魚兒在時的習慣,早期修煉,跑山,練劍,只是晚間臨睡前又多了一項修行,那便是坐在龍嘴前苦看那株無名花,一坐便是一個時辰。
彭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從這花中看出什麼寂滅劍意來,還是想以此回憶左魚兒在時的快樂時光,只是覺得就那麼默默的看著,連倦意都沒了。
這株花在龍涎靈液中一浸便是三年,第一年仍是病懨懨,第二年才有了抽枝散葉的跡象,到了第三年已是綠意盎然。
非只如此,彭鷹竟發現那花的葉子上竟慢慢浮現出一些字跡來,他仔細的看了,見上面寫著:“彼岸花,花不見葉,葉不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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