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鷹仰望天空,正要衝天而起的時候,忽然感覺身子如山般沉重,而四周景物也變得緩慢起來。土石崩裂的聲音緩緩入耳,彷彿裂帛般清晰綿長,忽而又有龍子咆哮,也如同老牛長哞,片刻才慢慢止歇。周圍苟延殘喘的漁民幫眾有些仍在掙扎,只是動作卻緩慢到了極點。半空中,陳滄海又回到九子鎖龍樁上狂舞,卻好像笨手笨腳的布偶,顯得滑稽可笑。
“這便是修仙者啊,你曾說過我視人如同螻蟻,現在你不妨看看,他們又何嘗不是呢?”
彭鷹愕然低頭望去,卻見那壓在少年身上的那塊岩石之上,不知何時有個黑衣男孩正盤著雙腿坐在那裡,他仰頭露出一絲天真的笑,正望著彭鷹。
“又是你?”彭鷹望著蛟祖,卻莫名的感覺不到任何驚恐,反而有那麼一絲欣喜……
“人,都是如此醜陋的,不是麼?”蛟祖的語氣裡充滿厭惡,指著鎖龍樁上的陳滄海:“那人為了一己私慾,不惜殺了數千人,而且他還打算炸燬這四處堤壩,讓洪水氾濫淹沒一切禍根呢。”
“還有那個人。”蛟祖又指向不遠處仍無動於衷的秦天,冷笑道:“那人明明有阻止同類相殘的實力,卻偏偏要作壁上觀,不是要比那個陳滄海更為惡毒麼?”
彭鷹急聲道:“你也不能以偏概全,起碼這數千漁幫幫眾都是忠義之士啊。”
蛟祖嘁了一聲,道:“螻蟻尚且偷生,他們不過是為了守護家園而殊死一搏而已。你以為他們都是好人?這些人拉幫結夥,壟斷這大洪湖上的所有漁業,從中漁利多少你可知道?更何況湖北湖南兩大漁幫多年來械鬥不斷,又死了多少人你可知道?”
彭鷹被問得張口結舌,最終冷哼道:“別人先且不說,我彭鷹頂天立地,就絕不是你所說的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顧一切的人!”
“你?”蛟祖笑著看了彭鷹一眼,只問了四個字。
“你……是人麼?”
一句話震得他搖搖欲墜,彭鷹強忍內心的激盪,艱澀的問:“那我又是什麼?”
蛟祖笑而不答,只看了看身下那奄奄一息的少年,微笑道:“你不想讓他們解脫麼?”
彭鷹一呆:“如何解脫?”
蛟祖指了指他的丹田,燦爛的笑道:“讓他們往生啊……”
彭鷹足足愣了半晌,終於駭然醒悟:“你……你難道是讓我殺了他們?”
“不殺了他們,他們又如何走上你那條往生大路呢?”蛟祖笑得如同純潔的孩童,可那笑容在彭鷹眼中卻如同魔鬼。
“你不能像上次在賢王府時一樣,借我一些力量麼?”彭鷹近乎乞憐的道:“等我殺了陳滄海,解除這九子鎖龍樁,或許他們還有救……”
“不可能了。”蛟祖斬釘截鐵的答道:“他們生機已斷,你現在的猶豫只能讓他們化作孤魂野鬼,不知何時才能往生。”說著他看著四周一笑:“就這麼會兒功夫,又死了一百零三個……”
“一百一十六……一百二十二……唉,你何時變得如此優柔寡斷了?”
蛟祖的聲音如同催命符般響起,彭鷹忽然冷冷的道:“我知道了。”說著,彭鷹忽然展開往生劍一劍刺穿了那少年的咽喉,血光尚未迸散開來彭鷹已經飛身趕往他處,劍光閃爍間飛快的斬殺著奄奄一息的幫眾們。
秦天本來正目不轉睛的望著鎖龍樁,這時卻被彭鷹詭異的舉動所吸引了注意力,他愕然看著彭鷹如同死神般四處收割著生命,一時也有些錯愕。他自從在皇城結識彭鷹,雖然交往不多但卻知道他的稟性,雖說彭鷹身上有總有秦天看不穿的神秘,但秦天卻始終認為彭鷹這人稟性算是純良,所以彭鷹今天才能不顧危險挺身而出,然而為何此時的彭鷹卻彷彿殺神附體大開殺戒呢?秦天的雙眼忽然波光瀲灩,帶著奇妙的光華落在了彭鷹身上。
在彭鷹身後,竟似乎有一團人形黑氣蹦蹦跳跳的尾隨著,即便秦天運足了目力,傾盡了師門絕技卻仍看不穿那團黑影的廬山真面目。
那究竟是什麼?秦天心中不禁滿是困惑。
而就在這時,最後一個龍子蚣蝮的咆哮聲驟然響起,秦天猛然抬頭看向九子鎖龍樁,只見陳滄海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但臉上卻有無盡的狂喜。
九子鎖龍樁上九頭龍子的雕像全部綻放出耀眼的光華,方圓千丈之內的虛空裡翻滾著草木殘渣和碎石泥土,有一道猛烈的龍捲風呼嘯盤旋,令天地瞬間一片紊亂。而就在這時,地面再次劇烈顫抖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此時彭鷹已經將最後一個漁幫幫眾斬殺,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從地面下方傳來,於是連忙定睛看去。
就在娘娘廟後方,大地忽然炸裂開來,有一團小山般巨大的黑影猛然破土而出,隨著大量的泥沙滾滾落下,那東西赫然露出圓形。
彭鷹不禁吃了一驚,望著半空中那巨大的東西愕然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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