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化工廠,像一頭蟄伏在城市邊緣的鋼鐵巨獸,沉默地散發著鐵鏽與腐朽的氣味。
陸則琛最後的通牒,透過一個加密號碼,傳到了警方指揮車內。
他以顧糖的性命,以及三年前那段完整的、未經刪改的影片為籌碼,點名只見簡姮一人。
“不行!”
顧明淵猩紅著眼,想也不想地斷然拒絕。
他絕不可能讓她再踏入陸則琛那個瘋子佈下的陷阱半步。
然而,簡姮只是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輕輕覆上他緊繃的手背,眼神平靜得可怕。
“明淵,我必須去。”
這不是請求,而是宣告。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她親手為這場持續了三年的噩夢畫上句號的唯一機會。
她要的,從來不是躲在誰的身後被動接受一個結果。
她要親眼看著仇人覆滅,親手埋葬自己的過去。
看著她眼底不容置喙的決絕,顧明淵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最終,他妥協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極致心疼與絕對信任的妥協。
行動前,他將一枚比米粒還小的微型鉑金耳釘,親手戴在簡姮耳垂上。
“這是軍用級的拾音器和定位裝置。”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碾磨出來的。
“我在外面,能聽到裡面的一切。記住,你的安全,高於所有真相。”
門外,最精銳的特警突擊隊已經如獵豹般悄然就位,只待一聲令下。
簡姮孤身一人,走進了那座如同地獄入口的化工廠。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她的腦海中,顧明淵那句“不是我”的嘶吼,與影片裡他冰冷如魔鬼的背影,正在瘋狂地撕扯著她的神經。
信任,已如懸崖邊的一根蛛絲,搖搖欲墜。
工廠深處,巨大的化學反應池邊。
顧糖被狼狽地捆綁在池邊的欄杆上,腳下就是翻湧著刺鼻氣泡的化學藥劑。
陸則琛坐在正對著她的高背椅上,姿態優雅得像是在欣賞一出歌劇。
看到簡姮,他臉上綻開一抹病態的、滿足的笑容。
“姮姮,你來了。”
他沒有廢話,直接按下了身後巨大投影儀的播放鍵。
三年前的天台,那段被塵封的完整錄影,一幀一幀,清晰地出現在斑駁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