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聲如鬼魅般傳來,組員瞬間騷亂。
“有鬼!”
“別亂講!這都是封建迷信!”
“都是這些紅衛兵!要不是他們非要這個時間來,怎麼會出現這種事!”
“我們,我們快回去吧!”
“快走快走,好不吉利!”
人群瞬間一鬨而散,紅衛兵見狀也拖著倒地昏迷的組長疾步離開。
燒成灰的鞭子被風吹散,廖執倫取下胸口掛著的木牌,定定看了一眼。
舉高,鬆手,木牌碎成幾瓣,碎裂聲在寂靜的黑夜格外刺耳。
目送廖執倫回牛棚,江映梨收斂外露的情緒回第五生產隊。
關上門閉目休息,半個小時不到,屋外傳來牛蹄噠噠響聲,是丁伯來牽牛。
揉捏著太陽穴翻身起床。
那把火只能讓他們安分一段時間,舅舅不能一直生活在這種情況下,她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大隊登記的人已經換成了村裡另一位讀過初中的年輕人,江映梨也被調離通渠工作,改為去地裡鬆土。
不知道是不是湊巧,她跟丁二嬸一組,嬸子很照顧她,時不時就要問問她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
儘管她的身世很可憐,但生產隊裡的年輕人卻覺得江映梨是故意賣慘。
雖然她無父無母,還有一個白眼狼養哥,但這跟她做不做得好農活是兩碼事。
“嬸子,憑啥她鋤半個小時就可以去休息,我們就不行!”
江映梨喝著嬸子遞來的小甜水,坐在田埂邊悠閒至極。
丁二嬸看說話的是平時最不服管教的寡婦家兒子,搭都不搭理。
隊裡對這種貧農都有關照,但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她最是看不上。
見人不理他,男人上前就準備把江映梨手裡的碗奪過去。
但他的手抓住碗邊卻始終拿不過來,彷彿碗被死死釘在她手上。
江映梨看著他手指頭插進水裡,沿著指頭的水面蔓延出一片土黃色。
丁二嬸見他竟然敢直接上手,一巴掌就把他的手拽掉,碗也掉落在地,甜水撒在紅土裡。
“幹什麼?”
江映梨雙眼通紅,小心地捧起碗,彷彿是對撒在地上的甜水很心疼。
“我都沒喝幾口呢,都撒了……”
丁二嬸也很不高興,這甜水是她專門泡給江映梨喝的,裡面的糖是她兒子從城裡帶回來的。
江映梨身子骨這麼瘦小,又沒有葷腥能補補,只能喝點糖水。
她一口都沒捨得喝!
“寡婦家的!你是不是不聽管教!”
“她偷懶!有人坐著就能把工分拿了,我覺得不公平!”
“一個大男人天天盯著人家小姑娘,也不知道羞不羞!不要臉!”
“嬸子,其實他說得挺對的,我也不服氣。”
有其他年輕組員開口,丁二嬸瞬間不好下臺。
江映梨看著丁二嬸神色難堪,放下碗起身,看向寡婦家兒子,“敢不敢和我比一次?”
寡婦家兒子沒想到她說話這麼硬氣,自然也不會慫,昂著下巴,“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