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巴黎老城區的巷口。
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官正蹲伏在歷史悠久的青石板路上，指著地面上的一個腳印，面面相覷。
“這就是你找到的腳印？”一名身材有些肥胖的老警官出聲質問道。
“戴維警長，這個腳印極其潦草，和其他腳印明顯不同！”一名年輕的警員若有其事地解釋道，“根據犯罪現場勘察學的相關知識，我們有理由推測這是兇手或者受害者慌亂逃離時留下的腳印。”
戴維警長瞟了一眼那個棕黃色的、帶著一絲粘稠的腳印，默默嘆了一口氣。
“小子，來巴黎警隊剛實習沒多久吧？”
“報告警長！實習期剛滿一週！”年輕警員中氣十足。
“你趴在地上，湊近點，聞聞看。”
年輕警員照做，片刻後，他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疑惑。
“什麼味道？”
“整體上像是腐爛的屍體發出的屍臭味，但比起實驗室裡的屍臭，多了一股大蒜和黑松露的味道……”
戴維警長眼前一黑，有點想吸氧。
見領導不說話，年輕警員又湊的更近了一些，幾乎要貼上去，仔細品鑑一番後，他做出了自己的判斷：“戴維警長，這應該是兇手留下的腳印！”
“何以見得？”戴維警長大為震撼。
在戴維警長驚愕的眼神中，年輕警員伸出一根手指，蘸了一下地上的腳印，用手指搓了搓，放到鼻尖聞了聞。
“溼滑程度和粘手程度都符合屍水的特徵……這個腳印很有可能是兇手從第一現場帶過來的！那兩名女孩，很可能已經遇害了！並且第一現場一定還有其他人的屍體！”
“戴維警長，這不是簡單的失蹤事件！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件！”
“那我問你，為什麼這裡只有一個腳印？”
年輕警員一拍腦門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愧是你戴維警長！這說明兇手是開車來的！他從第一現場駕車過來，在這裡留下了腳印……由此一來，我們的偵查方向可以立即做出調整……”
“調整個屁！”戴維警長狠狠拍了一把對方的腦門兒，“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他媽的壓根就不是什麼屍水，這是史！”
我的上帝！這怎麼可能是史？馬路中間怎麼可能會有史？
年輕警員瞪大了雙眼，脖子完全前伸，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許久後，他伸手摸了摸鼻子，疑惑的說：“如果先是踩到史，然後再踩到地面上，確實會形成這樣雜亂的腳印……但，為什麼這裡只有腳印，沒有那個被踩了一腳的史？”
戴維警長搖搖頭，在心中感嘆這是他帶過最差的一屆。
他掏出一根菸點燃，吐出一個飽滿的菸圈。
緩緩開口說道：“假設你現在很餓，走在路上看到了一家你很喜歡的麵包店，但你口袋裡沒有錢，你會怎麼做？”
“我會停下來聞聞麵包的香氣，然後遺憾的離去。”
“那如果這家麵包店宣佈今天免費供應麵包呢？”
年輕警員想了想，果斷的說：“我會吃到飽再走。”
戴維警長輕蔑一笑，分別指了指地上的腳印和腳印旁邊一灘乾涸的水漬，說道：“狗也是這麼想的。”
“戴維警長，我們在探討腳印，這和狗有什麼關係……”年輕警員腦子飛速轉動，“你的意思是，狗把路上的史吃掉了？”
戴維警長點頭。
“那它既然喜歡吃……為什麼單獨留下這個腳印？”
“這很簡單，因為它吃飽了。”
年輕警員：“……”
這時候，兩人的手機同時收到了一條緊急訊息。
是上級單位下發的一條協查通報。
點開一看，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驚。
“李嘉圖……他不是航空英雄嗎，前兩天國家安全域性還聯合法國航空公司為李嘉圖頒發了榮譽勳章，總隊為什麼會讓我們……”年輕警員有些說不出話來。
戴維警長眼睛微眯，盯著螢幕有些出神。
這份協查通報要求巴黎所有外勤警員立刻展開搜尋，將李嘉圖和蘇恩曦兩名涉案嫌疑人帶回隊裡接受審查，涉及的案件是近期轄區內頻繁收到的人口失蹤案。
通報上附了一張李嘉圖開車入境巴黎時，高速閘口攝像頭拍下來的照片。
照片上，李嘉圖開著一輛紅色的蘭博基尼跑車，副駕駛上坐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而今天下午，警隊接到報案，他帶著年輕警員前往Enxi兒童之家瞭解情況時，報案的那兩個年輕人正好就開著這輛顯眼的蘭博基尼跑車。
那兩個年輕人雖然戴著口罩和墨鏡，但他們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
此刻，年輕警員也反應了過來，激動的說道：“戴維警長，下午找我們報案的那兩個年輕人不就是……”
戴維警長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你真的覺得他們跟人口失蹤案有關？”
年輕警員沉默許久，“也不能否認這個可能性存在，畢竟總隊發來的協查通報只是讓我們把人帶回去審查，這並不是逮捕令，或許只是一場誤會……”
“所以你是更願意相信上面那幫史都懶得收拾乾淨的人，也不願意相信救下整個航班的英雄？”戴維警長搖搖頭，“更別說，他還無條件投資了Enxi兒童之家這所我們轄區內條件最好的福利院……”
“其實這很明顯，上面有人在故意針對李嘉圖。”戴維警長攤攤手，有些無奈。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假裝不知道李嘉圖的訊息嗎？”
戴維警長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們下午接到報案時候立刻就出警了，但是在途中遇到了一個詭異的腳印，經查，發現腳印上帶有屍水，根據應急條令，我們開始追查那名兇手，立刻轉移了偵查方向。”
“也就是說，我們下午沒有去過Enxi兒童之家，也沒有見過奧黛麗夫人。”
“我的任務書上是這麼寫的，你的呢？”
年輕警員恍然大悟，“我也這麼寫！”
戴維警長嘆了一口氣，又拿出一根香菸來點上。
李嘉圖，能幫你壓多久我不知道，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如果你沒辦法找到那兩個失蹤女孩的線索、找到真正的犯人，那就趕緊隱姓埋名離開巴黎吧。
巴黎人民歡迎你，但巴黎好像不歡迎你啊……
…………
薇薇安悠悠醒來，只覺得頭疼的像是要炸開一般。
等到意識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她瞬間又想到了那隻佈滿血絲的眼睛，嚇得混身一激靈。
緩緩睜開眼，眼前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視線中沒有任何光源，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木頭的黴味和鐵鏽味。
薇薇安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緊緊抱住，耳邊傳來一個極細極小的聲音，“薇薇安姐姐，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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