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雙眼再次被縫上銅錢,嘴巴再次被剪爛。
之前受過的痛苦,吳秋秋又一次被迫承受。
她被塞進了棺材,沉進了水中。
黑暗如上一次那樣覆蓋而來。
“這一次,別那麼快睡著,我帶你一起向他們復仇吧。”
駱純然貼著她的臉,幽幽開口。
棺材裡,是糾纏的紅衣。
就像解不開的宿命似的。
吳秋秋微微張嘴,腦海裡卻越發清醒起來。
她能感覺到棺材一直在向下,越來越深,河底就像出現了一個漩渦。
將她吸入。
她和駱純然就像一個圓,密不可分。
黑色的水泡腐了她們的面板,侵蝕了她們的內臟。
讓她們身上沾滿了爛水草和腐肉的腥味。
內心只剩下復仇一個念頭。
而那種執念越來越深,就像瘋狂滋生的水草,消滅不了。
棺材好像被沖走了。
河面漂浮起了一顆顆腐爛的人頭。
皆是此前沉屍何種的水鬼。
此時彷彿受到某種念力控制,從水面冒出他們被泡得滑膩腐爛的身體,朝著沉入江底的柏木棺材行跪拜禮。
棺木縫隙滲出一股股鮮紅的血,就像水裡被投下一把紅色顏料。
一圈一圈的,將水染成了殷紅色。
全方位浸泡住那些水中浮屍。
而奇怪的是,吳秋秋分明是躺在棺材中的,卻又能將水中場景盡收眼底。
百鬼朝拜。
此刻她就是水中的王,可操控一切。
腦海裡浮現起那一幕幕場景。
給她梳妝的,剪爛她嘴的,縫上銅錢的,那些將紙條塞進她的嘴巴里的,那些虔誠的恐懼的興奮的嘴臉。
駱家家主,宗祠長老......
他們一個一個在腦子裡來回的交替。
最後變得越發的醜陋,猙獰,扭曲。
就像畫在布上的畫,布匹卻被撕裂了。
將他們扯到變形。
“到了我們報仇的時候了,我們一起撕爛他們吧。”
糾纏的紅衣中,駱純然說道。
“好。”
吳秋秋點頭。
\"嘻嘻嘻嘻。\"駱純然笑了。
“轟!!!”
“嘩啦啦。”
漫天血水倒流,淹沒至岸上。
那些被浸泡的水鬼也跳上了岸。
整個駱家祠堂頃刻間被泡在血水之中。
駱家的三日流水席漲到了七天,今日正好是最後一天,人群烏泱泱的,氣氛熱烈。
大家一邊吃,一邊對駱家歌功頌德。
同時也在暢想來年的豐收。
水患將解,一切都是那麼充滿了希望。
駱雪然一個人躺在屋子裡,透過窗戶看著血色的月亮。
“頭七了。”
她喃喃道。
駱家的報應,來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慘白的嘴唇裂開,因為乾燥,開了口子,滲出血絲來。
月亮的方向,紅點越來越大。
就如同那日螺女以洛河之水淹沒駱家一樣。
天空徹底黑了下去。
某一刻,血水席捲而來,將一片歡聲笑語給掐滅。
水中的歌聲響徹了天際。
“滔滔河水,無盡流淌。”
......
“河伯在上,降下災殃。”
“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在歌聲下,卻成了獨特的樂曲。
宗祠長老被到掛在槐樹上,掏幹了腸子。
死不瞑目。
駱家家主則被釘在屋簷上,血水將他的身體洞穿,身體就像被機關槍掃射過一樣,全是血洞。
穿著嫁衣的河伯新娘,一步一步走進祠堂大門。
長長的裙襬拖在水裡,黏糊糊的。
銅錢孔後是血紅的眼珠。
“不要,純然......孩子,我是你爹......你不能這樣......”
“鬼,鬼啊......”
駱家家主的慘叫,最後也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