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點頭：“這是自然。”
商議定了，李世民三人才離開了。
魏徵仍離得老遠，因為皇帝和皇后在小聲聊天。
“夫君本是想讓妾全天住在醫館？”無垢此時再沒有什麼笑意盈盈，面容含著怒氣，眼裡全是擔憂。
“哪裡的話，”李世民感覺自己成了黃鼠狼，正被護蛋的老母雞瘋狂地追：“不過是為了讓張大夫同意的策略罷了。”
“哦，是麼？”無垢笑容很冷：“我聽說前幾天，你還把承乾叫到面前訓誡了，最後鬧得不歡而散。父子之間何至於此啊。”
李世民搖頭：“這個逆子，他竟為了不上學，摔毀孔穎達的教具，真是無法無天。”
無垢虛著眼睛：“哦？我聽說某人小時候不僅摔老師教具，還揍恩師呢？怎麼沒見一個無法無天的評價？”
李世民整個人一囧：“這個，這個，雖然某人摔教具揍老師，但老師們也喜歡他聰明伶俐。哪像這孩子，行事直來直去，沒有一點迂迴。
“任是誰，都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任是誰，都知道他接下來的舉動。
“如此愚笨，他日若為皇帝，豈不是要被滿朝文武架空？”
“那你教他啊。”無垢翻著白眼：“你不教他，卻反過來嫌人家愚笨。我看，你這當爹的也夠愚笨的。”
“我怎麼不想教？”李世民訴苦：“可我跟承乾說話，沒三句就槍火起來。可他私底下對侯君集他們可是青眼有加呢。”
歷朝歷代，除了朱元璋的太子朱標，鮮少有太子跟開國將領關係好而善終的。
要麼是被自家爹所忌憚殺掉，要麼是被開國武將集團架空而成為炮灰。
李承乾跟侯君集關係好，這可真是墳頭上蹦迪了。
無垢想不到這些，但他想到的是另一層：“關隴那邊的人？”
關隴軍事集團，一個前後橫跨兩百年，出了數個王朝皇族的龐大軍事集團。
集團內部各家族之間聯姻，外部又與各個世家大族聯姻，可謂是水潑不進，鐵板一塊。
大唐皇族李氏，也是關隴集團中的一員。
但當李氏從家族升格為皇族，關隴集團這個龐然大物簡直就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立刻拔去的那種。
而李承乾竟然跟關隴集團的人關係好，無垢知道，這已經快觸犯到李世民的逆鱗了。
無垢心中湧起一陣悲傷。
作為母親，她眼看著孩子正朝著深淵一路狂奔。
作為妻子，她眼見著父子相殺的人倫慘劇即將上演。
作為皇后，她眼見著後宮又將迎來動亂，血流成河。
她對這一切都無能為力。
她雖然是皇后，也僅僅是皇后，無法動搖太子的意志，更不可能動搖皇帝的意志。
唯一欣慰的是，她知道只要她活著一天，事情就不會糟糕到那步田地。
而在她活著的時候，儘管知道不可能，她還想嘗試挽救一二。
“自從武德九年，承乾跌下馬來，摔壞了腿，他的性格就變得孤僻、暴躁又難以捉摸了。
“哎，你說要不要問問張雲霄大夫，問問他可有辦法治好承乾的腿？
“若承乾的腿好了，必然能重新成為那個智慧、陽光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