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一樣,命運都被打亂了。”
阿茲克的擔憂實實在在的感染了克萊恩,他努力控制著表情和身體,悄悄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班森依然收拾好桌椅,正穿戴正裝,準備外出,一下止住了話題,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經過他的不懈努力,班森已經答應試一試即將到來的公務員考試,但這位在人情世故上相當靈活的兄長也有自己的固執,一定要處理完手頭的重要工作。
穿戴整齊的班森從客廳路過,不太熟練的抬起禮帽微微頷首,未打斷師生兩人的談話,輕輕走了出去。
門扉與門框碰撞的聲音從玄關傳來,臉上保持著笑臉的克萊恩瞬間垮掉,憂心忡忡地轉過了頭。
“阿茲克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您看到了什麼?“
他的命運不屬於這裡,替換了原本“克萊恩·莫雷蒂”的身份,在“詭秘”的干涉下走向危險且沒有回頭路的獨木橋,這是他自己很清楚的事情。
但聽阿茲克的意思,阿茲克似乎發現了他命運的不協調,而且自己的命運也出了一定的問題。
“我可能表述的不太清楚,”阿茲克泛起一抹苦笑,“克萊恩,我並不能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目前所能看到的,只有你的命運出現的分歧,跨入了非凡的大門,甚至已經走了一段路程,而我自己......”
“我不知道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茲克沉重的搖了搖頭,雙目低垂,不似作假。
“您忘記了,還是沒有看到?”克萊恩小心翼翼道。
這句話一下戳中了阿茲克,他把頭抬起又迷茫的垂下,嘴角沒有笑意的翹起了微不可察的弧度。
“忘記了,我一直都在忘。”
“其實在進入貝克蘭德大學歷史系前,我就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阿茲克數著地磚上的花紋,痴痴地,“好在我靠著已經取得的入學證書和身份證明,不至於成為流浪漢,但那之後的那麼多年裡,從貝克蘭德到廷根,我一直在試圖尋找著我的過去,一無所獲。”
“出於身體遺留的本能,我喜歡接近有陽光的海岸,喜歡陰冷的城堡,喜歡接近帶有濃重歷史氣息的古代遺蹟,喜歡書店、糖果......我經常去這些地方探尋過去,然後在一次次外出中,我慢慢發現,我與常人不同,掌握了一些非凡的力量。”
阿茲克無聲嘆息,嘴角的笑容終於真切了一些。
“不過也不算沒有任何進展,至少現在我在你身上確認了類似的變化。”
遺忘過去,這可不是個好變化......克萊恩摸了摸後背,只覺得一片溼潤。
對於他來說,當下最重要的,莫過於家的記憶。
“所以......”克萊恩頓了頓,斟酌道,“阿茲克先生,您的這種遺忘有預兆嗎?”
“我的意思是,您在我身上看到了類似的變化,那您有沒有發現什麼,比如大概怎樣才會失去記憶?”
阿茲克笑容再次黯然,沉重搖頭。
“沒有,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每次失去記憶時,我都已經不再年輕。”
每次?克萊恩敏銳的把握住了對方的用詞。
“每次......”阿茲克望向了窗外的陽光,微微眯住了眼睛,“每一次我開始做夢,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情,然後也象徵著邁上了遺忘現在的旅程。”
一下被提到專業內容的克萊恩快速盼顧,從客廳找來紙筆,當即問道:
“是什麼樣的夢?”
阿茲克沒有在意克萊恩的動作,微眯的雙眼幾乎完全合閉,視野內只剩下了溫暖的陽光。
“很多,很多不同的夢,不同視角的夢,從黑暗中的陵寢內部俯視一望無際的屍骨與棺材,到端著三米長的騎槍朝這樣的死靈衝去,有時我是死靈的統帥,有時我是一名活生生的人。”
“再往後一些,我好像變成了一個領主,世界也相對和平,有著豐饒的莊園,漂亮的妻子和三個可愛的孩子,我們一起生活在古堡,直到夢境突然中斷,我變成了流浪漢被趕出城市,雨天走在荒野,又冷又餓。”
“有時候我還夢見自己有一個女兒,是我夢見過的最可愛的孩子,還之前的孩子都不一樣,從來不想著非凡和爭鬥,她有著柔順的黑髮,面板白白的,像她的媽媽,總喜歡坐在我親手做的鞦韆上,坐在那,問我要糖果......”
阿茲克的手旋在半空,指尖觸及陽光,溫柔的撫摸著空中的微粒,彷彿在撫摸著夢中女兒的長髮。
突然,他觸電般收回了手,微眯的雙眼一下子睜開,恐懼的目視著陽光依舊的窗外,又伸手顫巍巍的抓了一下。
“......我想起來了,那次做夢,夢的最後我正像往常一樣推著鞦韆,但有一道聲音忽然在我耳邊說話,我鬆開了手,再睜開眼,就只看見我站在絞刑架旁,冷冷的仰望著上面飄蕩的屍體。”
已經放棄解讀阿茲克所講述的矛盾夢境的克萊恩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什麼。
他全程用靈視注視著阿茲克的靈體變化,自然能分辨出對方真摯且強烈的情感,能看到悲傷、不捨。
最後那個夢境的巨大反差,著實給這位先生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我想,您可能是一位可以不斷復生的人,您所謂的遺忘和夢,大概是每一次復生後記憶的重置和對前世的不捨。”
克萊恩試圖講出自己的理解,但潛意識裡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或許吧,”阿茲克揚了下手掌,點破了克萊恩的小心思,“你應該還有其他的問題?”
是......克萊恩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上嘴唇,看起來十分靦腆。
“我想知道,您為什麼會去惡龍酒吧,哪裡到底是幹什麼的,您是在尋找類似擁有神奇力量的圈子嗎?”
他目視著阿茲克的表情,又緊忙補上一句。
“您放心,我不會向‘值夜者’,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隊長的!”
“不,我不是懷疑你,”阿茲克有些古怪的皺眉又鬆開,“我只是有點意外,作為‘值夜者’,你竟然還不知道惡龍酒吧是被官方非凡者監管的非凡材料交易場所。”
克萊恩宕機了幾秒,有些不可思議。
“官方允許的......非凡材料交易場所?”
官方不是最不想看到非凡在非官方的人群中流通嗎?
為什麼還會默許這種地下交易場所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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