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綁架過自己一次,一回生二回熟......
真要算起來,阿茲克先生才是那個意外......克萊恩動作僵硬的從墳裡爬了出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陪葬品,然後便尷尬的邁著碎步,跑到了阿茲克先生身邊。
“你剛才都聽到了?”阿茲克臉色依舊不好,不過語氣和善了許多。
這位歷史教員一點都不驚訝,反而在最初的審視後,鬆了口氣,就是一副憂心忡忡地模樣看起來讓克萊恩總覺得自己像是得了絕症,命不久矣。
不過墓園顯然不是一個適合交談的地方,克萊恩雖然有意向阿茲克先生解釋,也願意分享些自己的小秘密,但考慮到阿茲克先生腳下還站著兩個電燈泡,不得不用眼神示意。
心領神會的阿茲克向地上瞥了一眼,搖了搖頭。
“無所謂,他們聽不到我們的談話。”
“至於另一些人,我也無法阻止祂們。”
阿茲克突然打斷了已經開口但還沒來得及出聲的克萊恩,制止了他即將爆出的驚天秘密。
“你不用去深究那個名字,”他欲蓋彌彰的補充了一句,“是我有些敏感了。”
說著,他生硬的改變了話題。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準備離開廷根嗎?”
克萊恩愣了一下,表情微不可察的變了變。
“嗯,不過我還沒想好。”
阿茲克先生知道“詭秘之神”的存在,在他看來並不難理解。
作為一位活了一千多年,有痕跡可循的活動能追溯到第四紀末期的天使,經歷過那段紛爭歲月,見識過曾經的真神和隱秘存在十分正常。
阿茲克先生不讓自己說出“詭秘之神”如今的狀態,肯定也有更多的考量。
克萊恩越過阿茲克的肩頭,站在A先生腳邊,低頭看了一會。
“我想我需要和他們聊聊,然後才能確定自己今後的行動。”
“你打算去南大陸?”阿茲克有些詫異。
不過轉念一想,克萊恩如果繼續遊蕩在北大陸,尤其是魯恩國內,很容易就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被黑夜教會當作叛教者,列上肅清名單,就像現在的因斯·贊格維爾,而且因他死亡好不容易即將過上體面生活的兄妹也會受到牽連。
這或許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前提是“詭秘之神”真的已經死了。
“你已經打算改信真實造物主了?”阿茲克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不,我只是......”克萊恩深吸了口氣,“我只是在想,從意外進入非凡的世界以來,我就一直在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就算我現在能靠著您的幫助離開,逃到某個暫時安全的角落,命運也依然會在未來的一天找上我,南大陸的信徒們也會忠實的履行他們的主的神諭,將我帶走。”
“與其東躲西藏,造成更多的悲劇,不如現在就主動去擁抱這些危險,至少我還有選擇的餘地,而且我想他們對我也並不全是惡意。”
他頓了頓,對看著腳下兩人目光逐漸危險的阿茲克道:
“而且我想我如果我謀求繼續晉升,真實造物主的信徒們能幫到我的會更多。”
這是他在灰霧之上就做出的決定,與A先生還有不知名字的“無麵人”無關。
“詭秘”的意思很容易理解。
祂希望自己能接受祂的遺產,向真實造物主證明自己的“合法性”。
從現實的角度,從復仇的角度來看,南大陸都不失為一個優秀的助力,儘管“詭秘”的真實意圖他還沒有弄清。
不過管他呢?
比起再一次被因斯·贊格維爾這樣的,掌握著強大非凡能力和封印物的人,不知不覺的操縱人生,逼到死角,危及到自己的真正在意的人,克萊恩更願意主動出擊。
哪怕到最後依然會落盡“詭秘”為他編織的人生劇本。
“你是這麼想的......”阿茲克漸漸失去了繼續勸說的力氣。
說回來,他自己不也一樣嗎?
他從來沒有逃出過父親的陰影,或許還有其他幾位存在的干涉,但在北大陸流浪的一千多年,他也確實獲得了很多。
在絕對的,令人絕望的鴻溝前,像他們這樣的、無力的小角色,在夾縫中做出的掙扎可能也僅限於如此。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阿茲克摩挲著自己腰間掛著的一隻獸皮口袋,然後從左手褪下了一片半透明的肉膜,“我打算繼續追尋因斯·贊格維爾的蹤跡,用他的血祭奠我的兒子,最近一段時間應該會四處遊蕩,有需要你就用信使聯絡我。”
“不管你最後選擇哪條路,你的未來總會遇到比現在更多的,更可怕的危險,不要因自尊而吝嗇求助的機會,克萊恩,尋求長輩和朋友的幫助並不可恥。”
說著,他將手中那半透明的肉膜塞到了克萊恩手裡。
“這是‘蠕動的飢餓’,我已經做過一定的封印,讓它平時不會飢餓,但每使用一次,就必須用一個人類的血肉和靈魂餵飽它,否則,它將吞噬你。”
阿茲克突然嘴角勾起微笑。
“不過如果你真的和真實造物主的信徒走在了一起,我想他們應該有規避負面效果的方法,或許還能減輕負擔。”
......“蠕動的飢餓”?源於某位“牧羊人”死後的遺留?海盜將軍齊林格斯的遺產?
克萊恩當即回憶起那隻手套代表著什麼。
“這......”
他本能的想要說些推辭的話,不過目視著阿茲克不容拒絕的目光,他最終還是沒說什麼,當著阿茲克先生的面,坦然將手套戴上了左手。
阿茲克滿意頷首,隨意指了個附近樹林的方向。
“好了,你抓緊時間和他們交流,我去附近走走。”
阿茲克先生這是想給我留點私密空間,順便在暗中監視A先生他們,怕我談崩,遭遇不測?
克萊恩感動的同阿茲克小聲道別,看著周圍的色彩突然濃重,變成一個個顯眼的色塊,阿茲克的身影在緋紅的月光和深沉的黑夜中逐漸變得透明,輪廓失去了線條,消散在雨後的薄霧裡。
過了片刻,他腳下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聲響,A先生抓著傑利·查拉圖的臂膀,把他扯了起來,兩道血紅的光對上了克萊恩的眼睛。
“莫雷蒂先生,您給了我們一個大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