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著銀光的獵魔子彈並未對怨魂造成致命傷害,暴怒的黑色騎士手腕一轉,揮劍向上,水平切開了一團橘紅,他的攻擊凌厲且迅速,卻每每只能錯過,連“魔術師”的衣角都抓不到。
剛才爆開的黑霧,也因沒有明確的指令而被弗萊捕獲,在倫納德手中的聖徽照耀下漸漸消融,純淨溫暖的光華隨著時間的積累愈發明亮,這光華照在騎士身上,就連原本凝視的盔甲也出現了溶解的跡象。
站在二樓的鄧恩見到這一幕,乾脆也不再詠唱,雙目一垂,拉著騎士掉進了噩夢,正在揮劍橫掃地面,沿著火焰痕跡一路砍向從石柱側端靈活起跳的克萊恩的騎士動作一滯,手中闊劍重重落地,鐵色手套再無保護。
看著這一幕,幾乎沒怎麼出力的倫納德嘴角勾起微笑,把手中聖徽拋給了“玩得正歡”的克萊恩,看著“魔術師”對騎士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將對對方來說致命的封印物塞進了手套和盔甲間的空隙。
“不......”碎了一半的頭盔下,騎士用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掙脫了“夢魘”的束縛,恢復了意識。
他的雙目不再被血紅填滿,而是顯露出褐色,線條柔和的模糊面孔痛苦的環視依然破敗的大廳,頭顱豁然分裂出兩張截然不同的面孔,一張面目猙獰、淒厲慘叫,一張眼中流淌著濃濃的哀痛,言語內滿是愧疚。
“對不起......父親......”
蒸騰的黑霧迅速消散,將騎士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也帶去了死神的國土,隨著他生活的歲月一併被現實除名。
當!
隨著兩聲脆響,“變異的太陽聖徽”與一隻黑色鐵手套同時落地,那隻手套表面凝結了些許冰霜。
“這可以看做是封印物?”克萊恩有些好奇地對鄧恩問道。
正從斷裂的半月形樓梯上走下的鄧恩愣了一下,肯定道:
“沒錯,而且這怨魂還沒到惡靈的程度,能戰鬥、行動也是靠這件封印物支撐,它的負面效果估計不會很嚴重,大概是影響人情緒、心靈的種類。”
“至少在‘通靈者’往上。”弗萊不吭不響的用手套將沒和騎士一同消散的盔甲碎片收好,裝進了事先準備好的木盒,輕聲補充道。
那這就是一件二級封印物了啊......作勢就要撿起地上的手套,靈感卻被突然觸動,目光一掃,看見分割古堡大廳和餐廳的臺階處,有強烈而虛幻的痛苦與骯髒在召喚他。
“那裡有點問題。”克萊恩指著吸引自己的方向,對鄧恩說道,把手套和3-0782都交給了正好奇大量古堡裝飾的倫納德。
他懷疑那裡才是真正被做了手腳的地方,可能藏著更大的危險。
靈感同樣很高的鄧恩隨即望了過去,沉穩吩咐道:
“你先做一下占卜。”
“我覺得或許我們應該先看看那個。”
克萊恩還沒解開纏在手腕的黃水晶靈擺,倫納德就越過兩人指了指與臺階相距不遠,客廳角落裡一副褪色的,被毀掉一般的古畫。
那是一幅油畫肖像,在沒被毀壞的部分,可以清晰看到一位戴著白色捲曲假髮的中年男士,看到他古銅色的面板,看到他眼睛裡藏著的難以言喻的滄桑。
這!這不是阿茲克先生嗎?
有著序列七的靈感作保證,克萊恩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出了,畫上的這位,就是前兩天還在教授自己神秘學知識的講師——阿茲克·艾格斯。
他的目光漸漸下移,果然在右耳耳垂附近,看到一顆不令人矚目的黑痣。
阿茲克先生曾說過,他經常夢見自己之前的人生,而剛才怨魂騎士消散之前,喊的是父親......
我殺了阿茲克先生的兒子!
克萊恩後背突然發涼,心頭有一股自己都說不清的慌亂。
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面部表情也因“小丑”能力,沒暴露內心的波瀾,讓同伴看出問題。
阿茲克先生的兒子早就死了,我只是淨化了他的怨念,使他解脫,論不上謀害。
“這是這裡曾經領主的畫像?”弗萊目視著與方才騎士相似的柔和麵孔,摸著下巴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正常來說,這種已經失去真正主人,無人打理的古堡,很快就會被周邊的居民搬空一切有價值的東西,就像古堡外面那些從外牆上倒塌的磚石一樣。
“恐怕是剛才的怨魂搬出來的吧。”倫納德不負責任給出了自己的猜想。
他走到畫像旁,小心避開了散發著痛苦與骯髒氣息的臺階,拿回了眾人前。
看來隊長他們應該沒見過阿茲克先生......克萊恩鬆了口氣。
“倫納德的猜想有道理,不過我想我還是需要先佔卜下臺階後面的危險,隊長你說呢?”
克萊恩試著把大家的注意力從畫像上拉回來。
在得到鄧恩的首肯後,他當著同伴的面沉入夢境,占卜起臺階後的事物。
虛無的夢境中,一條漫長的階梯從黑暗中浮現,每一塊碎裂的地磚都充斥著陰冷且骯髒的感覺,像是死靈生物經常徘徊留下的痕跡。
夢境中視點高踞於“天空”的克萊恩掠過這些沒有太大威脅的細節,直接將視線投向了通道的最後,穿透那些盤旋不去的陰冷與骯髒,看到一處不算很大的地下室。
這裡與通道中的陰冷並不相似,但潮溼猶存,正中央擺放著一具黑色的棺材,上面的鐵釘呈暗紅色。
最重要的是,這些暗紅色的鐵釘是按照一種預防屍變的儀式排列,而被它所鎮壓的,正是一具缺少了頭顱與右手手部盔甲的白骨,正是外面剛剛消散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