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恩王國的心臟,“平衡宮”索德拉克,御前會議大廳。
御座之上,喬治三世支撐著臉頰,堅毅的面龐上摸不清情緒,看著臺階下站位涇渭分明的臣子,一言不發。
“從陸續反饋的情報來看,雖然我們目前還無法確認到底是哪位高序列做的這件事情,不過南大陸的嫌疑很大,只有他們掌握著類似的力量。”王國首相阿古希德將手上的幾頁紙翻了幾遍,面露愁色。
他竭力躲避著來自兄長的目光,夾在分立兩側的王國高層中間,只覺得大廳裡的低氣壓令自己喘不過氣。
如果齊林格斯的靈體沒有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現在大可說些偏袒家族的話,把令人膽顫的刺殺事件變成又一個幫助保守黨重新奪回上峰的工具,讓國王陛下都找不出什麼理由反對。
但......
“已經用超凡能力確認過了,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確實不像是我們的幾個鄰居的行事習慣。”
在尼根公爵的暗示下,“神之歌者”艾斯·斯內克不情願的幫聲道。
雖然當下正值魯恩軍方和風暴教會的蜜月期,兩方剛剛聯合組建了全新的鐵甲艦隊用於補救已經岌岌可危的海上霸權,但前段時間駐軍方高階執事——曼努爾的下場,還是讓他不敢完全站在尼根公爵的立場,只能迂迴的給予些不痛不癢的幫助。
“齊林格斯屍體上被死靈侵蝕的痕跡,也有可能是使用了某個危險的封印物。”斯內克低下了頭。
“死靈......沒有痕跡......”喬治三世重複著這兩個詞,兩撇小鬍子隨著嘴唇的動作顫抖,“還沒有找到證據,但你們似乎已經確定了兇手?”
眼見有機會,高大肥胖的尼根公爵隨即站了出來,朝最上首恭敬地欠了欠身。
“陛下,從兩個月前開始,我們的王國的威信就屢屢遭受挑釁,我想就算是現在貝克蘭德公立中學裡剛讀書的小孩也知道,是誰在冒犯我們的王國,試圖破壞由陛下您和各位先王辛苦建立的神聖秩序。”
“雖然還沒有找到具體的證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即使是野蠻的弗薩克和已經背叛君主制被卑劣的投機家把控的因蒂斯,也不會做出如此骯髒下賤的舉措,”尼根公爵重重的揮了下手臂,似乎是在向國王展示自己對敵國的鄙夷,“只有南大陸那群沒有道德的邪教徒,他們才會不顧道德的和海上的蟲豸搞在一起,做出如此駭人的舉動。”
“我想只要繼續調查,軍情九處很快就能從齊林格斯最近的動向上發現證據。”
這並非空穴來風,身為魯恩真正的高層,尼根公爵很清楚在政府精心培養下,什麼樣的“兇手”可以被群眾更容易接受,可以掀起有利的輿論風暴,為王國拿到更多利益。
既然被掃除了一切痕跡,那就找一個替死鬼,國王陛下剛剛聯合北大陸諸國對南方的邪教徒表示了不滿,他沒有理由拒絕這個天賜的機會。
想到這,尼根公爵幾乎已經忘記了剛才被刺殺時的惱怒,肥胖的身軀漸漸興奮起來,刻意被壓制的呼吸逐漸粗重。
他期待地望向了層層臺階上的御座。
“軍方和情報機構會為你找回公道,”喬治三世依舊是用冰冷無機的表情面對著自己的臣子,目光落在試圖降低存在感的”神之歌者“身上,微微頷首,“所以主的衛士們就不要再浪費力量,我們的鐵甲艦隊剛剛起步,它會是未來二十年內傳播主的名諱,肅清邪教徒信仰的主力,需要更多的關注。”
喬治三世並不想坐實對特倫索斯特第二帝國的懷疑,他竟然要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這樣的回答令在場的所有人大吃一驚,尼根公爵更是止不住地上前一步,無法接受事實。
“陛下......”
但他的嘶啞並沒有換來君主的回心轉意,反而令喬治三世以更刻薄的態度回絕道:
“你們都清楚,這兩個月裡邪神的信徒在王國的土地上出入無阻,肆意妄為的褻瀆風暴之神和王室的權威,已經激起了很多國民和教士的不滿,現在還要讓別人知道我們抓了兩個月老鼠什麼結果也沒有,反而老鼠們都敢堂而皇之地跑到王國公爵前,嘗試抹他的脖子了嗎?”
“你們是想讓北大陸其他王室和因蒂斯那些無父無君的傢伙一起看朕的笑話嗎?”
王宮的陰影隨著國王的低喝,騰起一陣若有若無的震動,尼根公爵雙手死死的扣在一起,頭幾乎埋進了他肥胖的胸脯裡,才沒讓他的不甘和怨憤丟給上首,再激起國王的不滿。
一直站在寥寥幾人的隊伍最後,半張臉被陰影遮擋的艾斯·斯內克鬆了口氣,適當的出來打了個圓場。
“陛下,我會把您的建議轉告給聖堂,相信教皇冕下很快會給您回覆。”
“不過在這之前,請您准許我繼續為尼根公爵尋找真正的兇手,畢竟一位信仰虔誠的公爵在我的轄區遭到了刺殺,這是我的失職。”
站在臺階上的喬治三世不冷不淡的點了點頭,右手握拳錘在胸口。
“讚美風暴。”
“讚美風暴。”
在“神之歌者”的帶領下廳內信仰風暴之主的信徒稀稀拉拉的右手捶胸。
首相阿古希德尼根深得國王陛下話外的意思,左手在背後對所有人做了個驅散的手勢,緊接著自己也轉身向外走去。
“等等。”
重新坐回御座的喬治三世又突然道:
“亨特卿,剛才土地改革的方案朕還沒有聽完,你近來講吧。”
“是。”剛剛一直站在尼根公爵和他同黨對面,如透明人一般的亨特子爵馬上掉頭走上了通往御座的臺階。
在他身後,正要離開的尼根公爵腳步停了一瞬,雙拳攥的更緊,但很快這點情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身影被門後的漆黑吞沒。
空曠的大廳內,只留下了兩位年輕的掌權者。
......
水仙花街莫雷蒂家的臥室內,克萊恩將手裡的報紙扔在書桌上,看了眼懷錶,起身站到了床邊。
有資格舉辦全國巡演的馬戲團竟然是敵國的間諜組織,這要放在地球簡直想都不敢想......克萊恩輕輕吐了口氣,左腳向後逆走。
老尼爾說按照約定,他們本應該在今晚七點見面,也就是說是在演出開始的一個小時之後。
嗯,廷根不算什麼大城市,缺少娛樂手段,到時候除了舞臺前方的觀眾,恐怕整個市政廣場都會被堵死,人流量會達到一個恐怖的數字,這確實適合“占卜家”途徑的非凡者行動,尤其是“無麵人”,簡直就是天然的屏障。
克萊恩的意識和靈體穿過層疊灰霧,耳邊令人痛苦的囈語歸於平靜,只留下一片恢弘的宮殿和長桌立於眼前。
長桌最上首,用於收押齊林格斯靈體的水晶只剩下了幾粒殘渣,堆疊在羅塞爾大帝日記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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