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天剛矇矇亮。
熟睡的克萊恩準時在教堂的鐘聲裡起醒了過來。
按照以往的習慣,他會先翻個身繼續睡,一直到接近八點鐘才正式下床,但這次,他卻如預見到了某種極為可怕的事物,猛地睜開了雙眼,一個挺身在床上坐了起來。
呼,呼,呼......克萊恩穿著粗氣,隨著意識打破了冥想和睡眠建立的牢籠,昨晚籠罩他的夢魘也再次找上了門。
懸吊於房梁的屍體,幽黑沒有眼白的眸子,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溼滑,深不見底的陰影腹袋......各種詭譎怪異的意象包圍著他,幾乎快要把靈感敏銳的“魔術師”逼瘋。
即使已經過去了一個晚上,克萊恩仍是無法讓自己從面見查拉圖後的恐懼中脫離出來,
“嗯,我現在還沒變成秘偶,還是正常的......”他安慰著自己,藉助呼吸調整狀態,努力鬆了口氣,顧不得洗漱,先做了個祈禱,然後離床逆走四步,進入了灰霧之上。
他要檢查自身的狀態。
這並不是針對總歸還是在表達善意的查拉圖,而是針對渾身謎團的“慾望母樹”和隱藏在暗處的“魔鬼”。
坐到屬於“愚者”的位置上,克萊恩取過“黃黑之眼”,蔓延靈性,觸發了那屬於自己的祈禱光點。
凝固在他腳下的灰霧分撥向兩側,開闢出一輪寬闊清晰地視野,隔著一層淺淡的灰白,將整個臥室都涵蓋在了其中。
克萊恩目視著藉助灰霧開啟的真實視野,果然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一層幽暗虛幻如泡影的外衣。
這外衣彷彿一身古樸簡陋的長袍,將克萊恩整個包裹在其中,虛幻的幽暗中,隱約還能看見無數道佝僂提燈的影子閃過,那些細微的燈火僅是注視就讓人感到一陣眩暈。
很符合“提燈天使”的稱號,難道每個神話生物,即使是途徑、序列相同,各自在能力上的表現也有細微的不同,就像是祂們身體表面在展現神話生物狀態時顯露的神性花紋一樣?
聯想前幾次體驗,克萊恩覺得自己可能把握住了某些高層次的精髓。
當時查拉圖使用的反占卜,本質還是“魔術師”的紙人替身,如果不出意外,這只是個臨時措施,具體的實效完全看祂投入的靈性......
我沒有看到祂在我身上留下能指向祂的名稱或者符號,所以反占卜的持續時間大概是一個月,或者兩個月?
克萊恩暗暗點頭,手指習慣性的敲擊起桌面。
“按最壞的情況來想,就算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天使層次的紙人替身應該足夠讓我暫時脫離戈斯塔爾斯的視野,就算出現在他附近也不會被輕易發現。”
“就是不知道反占卜對0-08這類的能力起不起作用,阿茲克先生同樣身為天使位格,能被0-08干預引導,是因為序列一和序列二的位格差距,還是他經歷了太多次人生,沒有恢復到完整狀態?”
嗯,阿茲克先生和0-08的具體序列也無法確定......我又不能直接寫信問阿茲克先生,這也太失禮了......
克萊恩具現出一份紙筆,晃著腦袋,試圖把自己解決不了的煩心事丟擲去。
他拿起鋼筆,迅速在紙上寫下了一段用於占卜的語句。
欺負不了強的,他還不能對比自己弱的有想法?
“現在去找默爾索有危險。”
“黃黑之眼”開始搖擺,自從成為光榮的序列五級別的封印物後,好不容易的回味起了一次靈擺的本職工作。
它緩慢的逆時針搖擺,最終確定了狀態。
不會有危險......克萊恩揉了揉額角,把靈擺重新纏回手腕。
“怨魂”和“惡魔”死了,戈斯塔爾斯肯定會有所察覺,說不定還會有一些相對的行動,嘗試為自己的部下報仇,但是默爾索,是因為相對來說不重要,所以直接被“魔鬼”放棄了?
向下墜落的感覺包裹克萊恩,隨著深紅一陣膨脹,他離開了灰霧。
......
貝克蘭德,喬伍德區,香樟樹街21號。
嘩啦啦。
盥洗室內,剛上完廁所的默爾索彎腰洗手。
他不斷用手盛起水管中流出的冷水排在臉上,試圖用這種方式舒緩身上因恐懼而滋生的疲勞。
前幾天,先是他的手下把一個危險分子引進了據點,差點重創了兩位大人,然後緊接著黑夜教會的走狗就端掉了他的整個幫派,由於事發過於突然,他甚至都來不及轉移大部分財產,只能帶著一些重要的籌碼在兩位大人的保護下出逃。
現在兩位大人已經兩天沒有聯絡自己了,他向母樹祈禱也不再有回應,不禁讓他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已經被拋棄,失去了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尋求解放和復仇的良機。
嘩啦啦......水聲迴盪間,默爾索抬起頭,目視著洗漱鏡內頹唐的自己,茫然間豁然睜大了眼睛。
洗漱境內映照的不僅有臉上滿是勞色的他,昏暗的環境內,還有一雙位於斜後方的眼睛。
一雙眼睛!
幾乎是本能,默爾索猛地彎曲膝蓋,側擺腰背,往另一個方向俯身翻滾,從盥洗室房門下小小的空缺中滑了出去。
身為序列九的“罪犯”,他雖然沒有各種神奇的法術能力,但是在直覺和體魄上都有不小的提升。
僅是方才察覺到那眼睛的一剎那,默爾索腦子裡就自動浮現出一副子彈擊碎洗漱臺的畫面,控制身體提前做出了避讓。
寬廣的客廳內,默爾索麵露狠色,一把抽出了藏在腰間的匕首和左輪,憑著直覺,射向了自己身後眼睛停留的方向。
硝煙瀰漫,默爾索小心的用眼角餘光掃去,驚訝的發現自己周圍竟然已沒了威脅。
昏暗無光的客廳內,除了頭髮溼漉,神色疲憊的自己,再沒有任何身影。
是錯覺,還是對方有隱身之類的非凡能力?
默爾索不敢放鬆,手指按在扳機上,保持著一手持槍一手持刀的動作,和空氣僵持了許久。
銳利的雙眼不斷在漆黑中掃了掃去,不肯放過一點細微的變動。
幽藍色的微光星辰般閃爍著,現實之中,克萊恩就站在默爾索麵前,色彩如深夜的左手覆蓋著一層虛幻的毛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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