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劍派雄踞西北,當代掌門霍中原在武林中也頗有名望。蕭雲帆雖與他緣鏗一面,心下對這位武林名宿倒也有幾分崇敬之意。
幾人站在山腳下,抬頭望去。石階依山而建,氣勢雄偉。兩旁蒼松挺拔,昂然卓立。山腰處雲霧繚繞,倒有幾分仙家聖境的味道。
行得多時,才登上山巔。幾個守山弟子見尹中豪回來,忙上前行禮。
尹中豪對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道:“方華,你速去殿內通知掌門,請他到大殿等我。”那弟子得令,便飛奔而去。
蕭尹二人徐步穿過照壁,來到廣場上。廣場四周各立著旗杆,杆上青旗飄揚。廣場中央八角形的石壇內矗立著一塊黑色巨石,高約三丈,猶如利劍一般,直刺青天。巨石之上,鐫刻著巴山劍派四個大字,蒼勁有力。四五十名弟子排成方陣,在教習指導下演練劍陣。
蕭雲帆在尹中豪身後跟著,邁入正殿。殿中一尊彩像,鶴髮童顏,身披道袍,背插寶劍,正襟危坐。左右是兩個垂髫童子相伴。塑像前,黃色的布幔垂下,下方的案几晌擺著貢果、香爐。
五個身穿灰色長袍的老者迎了出來。為首的老者身材高大,面色紅潤,一部雪白的長鬚垂直胸口。雙眸精光湛然,一派宗師氣象。這老者雙手一拱朗聲道:“老夫霍中原有失遠迎,貴客見諒!”
蕭雲帆還禮道:“晚輩蕭雲帆拜見老前輩!”
霍中原伸手介紹身後之人,這四人分別是楚方舟的父親楚中流,母親苗氏,岳父季中鳴,以及岳母魏氏。眾人落座後,霍中原笑道:“蕭朋友,怎麼有空來我巴山作客?”
蕭雲帆起身道:“事出有因,晚輩不得不來。楚前輩,季前輩還請節哀!”楚中流聞言,瞪大了眼珠,彷彿聽錯了一般,大聲喝道:“什麼節哀?你給老夫說清楚!”
蕭雲帆正色道:“楚師兄夫婦為奸人所害。晚輩是來報信的。”四個老人吃了一驚,同時站起身來。尹中豪神情悽楚,低聲說道:“師哥,舟兒和芸兒被人殺了,現在屍首就在山下的客房內。”
苗夫人驟聞噩耗,登時昏了過去。魏夫人更是淚流面目,失聲痛哭。楚中流身子瑟瑟發抖,趕忙伸手去掐夫人的人中穴。
霍中原定了定神,站起身來,緩緩道:“方華你帶幾個弟子,扶你師叔爺他們去看看,方北你留下我有話問你。”
蕭雲帆望著這四位老人跌跌撞撞的背影,心下一酸。這四人均已風燭殘年,突遇這喪子之禍,試問誰能受了?
霍中原嘆了一口氣道:“蕭兄弟,還是請你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給老夫聽。”蕭雲帆將事情一五一十陳述給霍中原,他沉吟半晌,問站在一旁的尹中豪:“師弟,蕭大俠說的可是實情?”
尹中豪道:“師兄,我和弟子趕到時,舟兒已經死了,那行兇者已不知去向,蕭兄弟來,就是要向大家說明此事原委!”
霍中原眼光一轉盯著問蕭雲帆問道:“你說殺害舟兒的是富商徐壽,這徐壽的底細你可知道?”
“晚輩和徐壽也是傾蓋之交,他原本就要奪那金波雪鯉。而我們在半道上的馬車出事,想必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
霍中原捋著鬍鬚沉吟道:“閣下之意,那徐壽殺害我門人在先,嫁禍給你再後,可是這徐壽與一道出行,他這樣做未免太過冒險?”
蕭雲帆應聲道:“金波雪鯉只有一條,他為了救母,自然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霍中原道:“那麼金波雪鯉現在何處?”
蕭雲帆解下包袱將盒子捧出放在桌上,緩緩道:“霍掌門,在下與徐壽楚兄夫婦約法三章,這金波雪鯉由我看管,他們雙方各拿一把鑰匙。”
霍中原點頭道:“既是如此,舟兒夫婦身上必有另一把鑰匙。
蕭兄弟,事情還未查明之前,請你在舍下多盤桓些時日。尹師弟,你先帶蕭兄弟去客房,我去看看山下情形。”
尹中豪領著蕭雲帆自大殿走出,不少巴山弟子圍在大殿前竊竊私語,一個個面帶怒容,顯然對蕭雲帆懷有敵意。轉過兩個長廊,二人來到一個僻靜的院落。院中栽著兩棵桂樹,道路兩旁則是花圃。
尹中豪走在前面,開啟一間客房的門道:“蕭大俠暫且在此休息,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包涵。”說著,自行離開。
蕭雲帆雙手剪在身後,四下張望。東面粉壁上掛著幾幅近人山水,西面牆邊立著一個三層書架,上面擺滿了古籍。屋子倒也收拾潔淨雅緻。
折騰了半日,他著實有些疲倦,正準備睡。
忽聽得門外腳步上細碎,他翻身而起,一個箭步衝至窗邊。手指沾了唾液,輕輕刺破窗戶紙,向外張望。只見屋外二十來人手執兵刃,將客房團團包圍起來。
蕭雲帆心中惱怒,暗罵:好你個霍中原竟跟老子玩這一手!
巴山腳下靈堂偏廳內,素燭高燒。霍中原頭戴白布,端坐在椅子上閉目沉思。楚季兩家人也坐下首,神情委頓。
忽然,楚中流紅著眼,一拍桌子,怒氣衝衝道:“師兄,這姓蕭的狗賊害死舟兒,我這就去將他大卸八塊!”聽得丈夫義憤填膺,苗夫人心中更是酸楚,臉上淚痕未乾,咬著牙道:“是啊,師兄。”
霍中原搖頭道:“這蕭雲帆若是兇手,又怎麼會和尹師弟上山?只怕另有隱情。尹師弟,這件事你怎麼看?”尹中豪沉聲道:“師兄,這件事我也覺得蹊蹺。我和弟子趕到時,蕭雲帆正在車外。我們與他交手,此人武功著實了得。說來慚愧,小弟也不是他的對手。若他真是我巴山派的對頭,大可當場將我擊斃,又怎會跟隨我上山?”
季中鳴白了尹中豪一眼,冷笑道:“師兄,師弟,咱們是一家人,你們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反而幫著他一個外人說話?這人有恃無恐的上山來,只怕另有圖謀。這一層你們可曾細想過?”霍中原心念微動,暗道:季師弟說的不錯。此人若假意上山,實則窺探我派機密,卻是不可不防。
留他性命無異於將我巴山派百年基業拱手送人。真到了這份田地,我霍中原豈非成了本派罪人?一念至此,驚的他汗透重衣。
尹中豪見霍中原有所猶豫,忙道:“師兄,玉獅子近年來在江湖上名頭響亮。他死在別處倒也無妨,死在我們巴山派,難保他那師父不尋我巴山派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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