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帆二話沒說,走到兜兒身前蹲下身去。伸手摘下他銀項圈上掛著的長命鎖,用力一掰,兩枚小巧玲瓏的鑰匙登時跳將出來。他拿著龍鳳雙匙走到璇璣鐵盒前,插進鎖孔內,輕輕轉動,那璇璣鐵盒立時開啟,冒出絲絲冷氣,內里正是那條烤魚。
眾人正在議論間,蕭雲帆對霍中原道:“霍掌門,這金波雪鯉我已取出。這盒子嘛,當然物歸原主。”說著他將冒著冷氣的魚放在一隻碗內,而後將盒子鎖上。
水含煙微笑著走過去道:“蕭大哥,你怎知道那鑰匙藏在兜兒的銀項圈之中。”蕭雲帆嘆了口氣道:“莫夫人臨終之言是想說‘項圈’,那時她神志迷糊,口齒不清,只能說西昂二字。西昂二字若是連起來讀,那便是項字。”
水含煙又瞧了兜兒一眼,心生憐憫。柔聲道:“蕭大哥,他……他不會也被那人的毒針害死了吧?”蕭雲帆搖頭道:“沒有。當時莫夫人遇害,兜兒兄弟只是昏了過去。馮世伯料定有人會加害於他,故而召集大家在這大殿等候。
等兜兒兄弟醒來,一陣胡鬧,黃孟二人做賊心虛,生怕兜兒聽出他們二人的聲音,伺機殺人滅口。這位黃寨主故意尋釁,製造事端要害兜兒,幸得宏遠大師出手才保住性命。因為莫夫人死的蹊蹺,以她的武功尋常高手未必能致她於死地,自那時起我便懷疑有人用暗器傷她。
黃寨主一動手,我便已經察覺,等孟顯放毒針之時,我早用指力將他毒針彈開,順便隔空封住兜兒的昏睡穴,造成他當場斃命假象。”
眾人聽完蕭雲帆之言,都對他肅然起敬。宏遠方丈微笑道:“蕭居士智慧過人,一場大禍總算消彌。”蕭雲帆黯然道:“大師謬讚了。大家雖然抓到兇徒,可莫夫人這條命……”說著,他想起當日在船上之時,莫夫人的那一番話。
如今莫夫人已逝,這兜兒便是無依無靠。想來金波雪鯉之事尚未真正查明,自不能帶兜兒在身旁,送他回家也是無用。當下心念一動,說道:“大師,晚輩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大師成全。”宏遠和尚道:“蕭居士有老衲效勞之處但說無妨。”蕭雲帆道:“這位兜兒兄弟心智不全,他如今父母雙亡,還望大師收留於他。
當初是晚輩將他母子帶來這巴山,不曾想老夫人為人所害,本該由晚輩照料他一生一世,可金波雪鯉一事尚未真正查明。我自是無法照料他,故而有託於大師。”說著深深一揖。
宏遠大師本就慈悲為懷,聽聞兜兒身世之後,心生憐憫。道:“我佛慈悲,垂憐世人。老衲答應你。”
這時,霍中原走過來道:“蕭老弟,宏遠大師,這莫夫人是在我巴山出的事,霍某人難辭其咎。蕭老弟想必對我巴山心存芥蒂,所以才託付大師,想來令霍某汗顏。既然大師已應允,霍某謝過大師。”
群豪見首惡已擒,心下都萌生告辭之意。這時,馮遇春起身道:“霍掌門,我世侄留在你手裡的生死狀可還算數?”霍中原臉色尷尬,忙從懷中取出那生死狀向眾人一展,朗聲道:“我巴山派與蕭雲帆的恩怨一筆勾銷。”說著雙掌運力,將那生死狀搓為齏粉。
馮妙卿挽著爺爺的手臂說道:“爺爺,我們是不是該走了?”馮遇春道:“不急,這金波雪鯉一事還有許多疑點,咱們得助霍掌門查清此事。”
馮妙卿這句話本就是試探之語,見爺爺說暫時不歸,心中登時無比歡快。
群豪均覺公證一事已然收尾,那懲處兇徒一事無關於己,便紛紛起身,向霍中原辭行。
水含煙在這巴山上,除了與蕭雲帆熟識,一切均感陌生。見眾人離去,她一顆心登時空落落的,獨自回到房中。心中思念師父師姊,竟不由自主的哭了起來。
這時有人敲門,她連忙擦去腮旁淚水,開啟門叫道:“蕭大哥。”馮妙卿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好,我可不是你的蕭大哥,我能進來和你說會兒話麼?”
水含煙雙頰一紅,微笑道:“當然可以。對不起,馮姊姊,我以為是蕭大哥。”馮妙卿看著她臉上淚痕斑斑,問道:“怎麼蕭雲帆那壞小子欺負你了?”水含煙道:“沒有啊。”馮妙卿道:“那你為什麼哭?”水含煙低下頭道:“是因為……是因為我想家了。”
馮妙卿點了點頭道:“蕭雲帆當日說過,你是玄女宮門人。對了,小妹子,你怎會和他在一起,我可聽聞你們玄女宮的人在找他麻煩?”水含煙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當下將蕭雲帆如何擄走自己,二人又如何在那山洞脫險,又是如何到了翠微居的事娓娓道來。
她語音嬌嫩,甚是好聽。馮妙卿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還插上幾句。說到有趣處,二人不覺都大笑起來。馮妙卿年紀稍長,比之水含煙也大不了幾歲。平日裡家中幾個丫鬟個個怕她,因此也沒有幾個說真心話的朋友。她見水含煙性情率直,心中已將她當做朋友,便拉著她的手又問東問西。
水含煙自小在玄女宮長大,師姊妹呆在一處自是其樂融融。此番隨師父下山,不曾想吃了些苦頭。連日來她與蕭雲帆呆在一處,二人雖是說笑,但終究男女有別。這馮妙卿卻是不同,許多話反而可以對她傾訴。當下思親之苦,消解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