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絲利特緩緩睜開了她那雙銀灰色的眸子，黑暗裡，她的眼睛彷彿泛著白光。
“校長，你醒啦。”路明非乾巴巴地笑了笑。
希絲利特原本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他們的姿勢有點不對。
“戰爭結束了嗎？”希絲利特鎮定地問，可稚嫩的話音一出口，她就愕然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嚨，“我的聲音，怎麼會……”
接著，她又發現了自己手也縮小了，那隻殺死無數死侍的大手變得嬌小無力。
見她滿臉驚疑的模樣，路明非解釋道，“校長，你之前結繭了。”
“結繭……”希絲利特有些怔神，“原來是這樣。”
“校長，結繭不是龍族才有的能力嗎，你為什麼也會……”路明非試探性地問。
希絲利特老氣橫秋道，“明非，每個人都有她的秘密。”
“那好吧。”路明非停止了追問。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秘密。”希絲利特突然轉了個彎，“之前我跟伊麗莎白的管家廝殺之後，暴血帶來的副作用讓我的器官迅速衰竭，如果不出意外我應該已經死了。”
“當時我找到你的時候，也以為你死了。”路明非說。
【希絲利特好感度：88%（+1）】
“謝謝你救了我，明非。”希絲利特優雅地頷首致謝，接著道，“結繭的問題要追溯到一百多年前的夏之哀悼事件，獅心會第一代會長，也是我最敬愛的兄長，殺死了一個疑似龍王的存在，他的言靈是滅世級的萊茵。
在那之前，我和那位疑似龍王的存在進行過一次交手，但最終慘敗，並昏迷了過去，按理說，我應該已經同那個龍王一起死在了萊茵之下，可我卻活了下來，並且重傷垂死的身體也恢復如初。”
“校長你的意思是，你早在一百多年前就結過一次繭了？”路明非驚訝道，“怪不得，校長你年輕的跟妖怪一樣。”
“你說的沒錯，結繭是龍族才有的能力，可我知道自己不是龍族，唯一的解釋，就是我被龍族寄生了，儘管在過往所有傳說和典籍中都沒有記載過龍族有寄生人類的能力。”希絲利特說。
“像鐵線蟲那樣？”路明非試探性地問。
“至少我目前還沒出現腦子被蠶食的症狀。”希絲利特詼諧地講了個危險的笑話，真有種談笑生死的恣意灑脫。
“原本我也只是懷疑，可三天前，卡塞爾學院突然多出了一個人，施耐德跟我彙報工作的時候，談起了她，一開始我並沒有懷疑她，直到我發現在一些機密檔案裡，沒有那個人一絲一毫的痕跡。”
“他是誰？”路明非好奇地問。
“現任獅心會會長，薩基娜·阿巴斯，施耐德說那是個猛虎一樣的女人。”
“聽起來是個中東來的人。”路明非腦子裡不自覺浮現出一個戴著頭巾、面板黝黑的美人形象，“校長你之前讓我小心她，就是懷疑她是一個龍王？”
“能夠大規模改變人的認知，除了龍王，還有其他存在能做到這一點嗎。”希絲利特說，“而且自從她出現以後，我發現時間零的效果減弱了。”
路明非聯絡希絲利特所說的夏之哀悼事件，突然理解了一切，“你是說阿巴斯就是一百多年前的那個龍王，她寄生了你一百年，然後三天前突然從你的身體析出了？”
三天前，一個路明非記憶深刻的時間點，就是在那一晚，發生了奧丁之夜事件，並且時間線被重啟了。
“按照邏輯，應該是這樣，不過她還留了一樣東西在我體內。”
“龍王的繭房？”路明非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在裡面，傷勢恢復得那麼快了。
“呵呵，我追尋了一輩子的龍族，沒想到就在我的體內。”希絲利特冷冷地笑著，不過因為此刻她有些幼態，路明非非但沒感受到什麼寒氣，反而覺得有些反差萌。
“明非，你看我的眼神有些不正。”希絲利特的直覺依然敏感。
“哪有。”路明非飛快轉移話題，“那校長你準備怎麼對阿巴斯？如果殺了她，你可能也會死。”
“在沒有完全確定她的身份前我不會動手。”希絲利特說。
意思就是一旦確定身份，哪怕死也要幹掉她咯。路明非明白了她話裡的潛臺詞，心說校長的殺性真大。
“校長，外面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準備出去了。”路明非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可以先去找伊麗莎白，她是可以信任的人，另外，如果別人問起我的事，你就說是因為時間零的影響。”希絲利特說。
“好。”路明非答應了。
“出去之後，多給我準備些食物，我感覺自己還很虛弱……”
希絲利特說著說著，眼皮就沉重地耷拉了下去，腦袋趴在他胸口沉沉睡去，像個嗜睡的小嬰兒。
路明非見威風凜凜的偉大屠龍者一下變得這麼粉粉嫩嫩，沒忍住手賤，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她肉嘟嘟的嘴巴。
希絲利特本能地咬住了他的手指，沒怎麼用力，和那些口欲期的嬰兒一樣，只是簡單的想從什麼地方吸吮營養。
路明非連忙將手指抽了出來，抱著蘿莉校長匆匆爬出下水道。
外面已經天亮，但依舊一團糟，英國首都受到如此重創，哪怕再冗餘的政府也該反應過來了，軍方開始在倫敦大規模清除死侍。
由於路明非給出的命令，以及吸血死侍的畏光性，導致死侍們一個個都藏到了那些陰暗偏僻的地方，城區內的死侍少的可憐。
路明非衣衫襤褸地從地下出來時，還差點被當成死侍圍剿，所幸那些荷槍實彈的軍人身邊都有秘黨的執行專員陪同。
他們認出了這個開著車，如同神蹟一般在死侍群中來去自如的男人。
“李嘉圖先生，您好，我是英國執行部專員羅蘭德·科萬，編號01265B！”羅蘭德一臉狂熱地衝到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有點不自在，這人看上去就像一個宗教狂，不過一想到英國執行部專員還都是教廷的人，羅蘭德的態度就不足為奇了。
“你好羅蘭德，你能幫我聯絡一下伊麗莎白·洛朗嗎？”路明非說，懷裡的希絲利特小手忽然抓了抓他的胸口，“對了，麻煩再帶我們去吃點東西。”
“沒問題，李嘉圖先生！”羅蘭德用力捶了捶胸口。
很快就有人帶路明非去了一個臨時搭建的聚集地，裡面盡是些面色恐慌的倖存者，經歷了死侍狂潮，沒有多少普通人能鎮定下來。
路明非問帶路的人，這次大概有多少人傷亡，結果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120萬。
當然，這是算上了那些“失蹤”的人，其中大多已經被轉化成了死侍，軍方預設了他們的死亡。
希絲利特還沒有醒來，不過可以在睡夢中進食，路明非一邊給她塞食物，一邊和伊麗莎白聯絡。
伊麗莎白聽到他的聲音很高興，得知希絲利特也和他在一起後，更是表示會立刻來聚集地找他。
希絲利特進食完畢，整個人蜷縮在路明非的外套裡。
路明非抱著她到外面觀察事態，街道上已經沒有平民，全副武裝計程車兵一間間踹開建築的大門，聽到有動靜便扔進一顆特質閃光彈。
白光爆閃，房間內藏匿的死侍發出滲人的哀嚎，士兵們魚貫而入，強紫外線射燈加水銀子彈對著房間宣洩而出，死侍在尖嘯聲中徹底化成了白灰，士兵們接著前往下一個地點。
路明非第一次見識到了暴力機器真正的力量，滅殺死侍已經變成了一種流水線化的工作。
“效率真高。”路明非驚歎道。
“要是真效率高，就不會發生這種堪比戰爭的事了。”有人在旁邊說。
路明非扭過頭，發現是英國執行部部長安德森，他擦著眼鏡，頭髮一夜之間白了不少。
“英國會怎麼解釋今天的事？”路明非問。
“生化武器，已經有恐怖組織發聲對此事負責，接下來國際上應該會對倫敦的進行人道主義支援，然後大規模打擊恐怖組織，簽訂禁止生化武器的各種協議。”
“混血種連這種大事也能掩蓋嗎？”
“這是唯一的解釋，另外，混血種只是人類的一部分，不要說得我們像什麼反派組織一樣，只不過自古以來混血種都在人類社會中扮演著領導者的角色。”安德森頗為滄桑地說著。
“既然混血種各方面都超越了人類，為什麼還要隱藏身份？”路明非疑惑道。
安德森默默點上了一根雪茄，吞雲吐霧道，“在人類漫長的歷史中，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不要將有特殊才能的人異化，否則只會造成分裂，曾經在民間興起的獵巫運動就是教訓，教廷曾經透露了龍族的存在，結果導致了愚昧的人以此排除異己，將無辜者綁上火刑架。”
路明非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如果將混血種暴露在大眾視野中，也許混血種就會變成龍族一樣人人喊打的存在。”
“龍和人不一樣，龍族是為了權力吞噬一切的怪物，他們每一次出現都只會帶來戰爭和死亡。”安德森瞥了眼他懷裡的女孩，只覺得有些眼熟，“這孩子是誰？”
“在死侍堆裡撿的。”路明非沒告訴他真相。
“長的真可愛，銀色頭髮的人除了昂熱，我還是第一次見。”安德森想伸手逗一逗，被路明非阻止了。
“背叛者十三科有人說在你身上看見了聖光。”安德森說，絲毫沒有被拒絕的尷尬。
“什麼聖光？”路明非一邊裝著糊塗，一邊猜測或許是什麼天賦異稟的人看見了波紋。
安德森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說，“那人的言靈是精神系，她甚至把你當成了主的聖靈降世，混血種也會這麼愚昧，真可笑，呵，你有辦法讓人重生嗎，聖靈？”
安德森信仰的神是三位一體，聖父，聖子，聖靈，聖靈傳說中擁有復活死者、救贖世人的能力。
但安德森明顯是調侃。
路明非沉默了，因為他剛獲得了類似的技能，不過那更像惡魔的能力。
安德森不會想到自己一語成讖，他低沉地問，“你殺死那些死侍的力量是什麼，某個沒被記錄的言靈嗎？”
”安德森，每個人都有他的秘密。”路明非沒想好該怎麼回答，只好借用希絲利特的話回答。
可這反倒讓他的身上蒙上了一層神秘。
安德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遠處的高樓上，直升機從空中落在停機坪上，伊麗莎白到了。
“路先生，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伊麗莎白一路小跑過來。
“凱莎呢？”路明非朝她身後看了看。
“她被弗羅斯特禁足了。”伊麗莎白說。
這時，她的視線突然注意到路明非懷裡的銀髮女孩。
“這是……”
路明非瞥了瞥一旁的安德森，示意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看來是我妨礙到你們了。”安德森咧著嘴衝伊麗莎白笑了笑，接著看向路明非，“如果你有時間，希望你能去一趟教廷。”
“去做什麼？”路明非問。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想給你安一個聖·李嘉圖的名頭，總之，得到教廷的支援並不是什麼壞事。”安德森彈掉雪茄，揹著身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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