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樣的人家,上有父母,下有兒女,兄弟姊妹、妻妾子侄,全府上下沒有大幾百口人,也得有一二百條性命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再三的考慮,有些委屈、有些氣,受了也只能是受了。
何況他們現在的選擇,不就是帝王當時的選擇麼!
為了更多人的性命和太平,只能放棄一些人的。
廖善祥沒指望能憑這件事,就能再挑起一些人造反的野心。
但只要有了恨意和埋怨。
總會在日後的某一樁涉及帝王利益和名聲的事兒上,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既然沒有早發現,你又如何早防備?”
蕭承宴曉得他那點心思目的。
並不在意。
身為帝王,作出的決定不可能考慮到每一個人的利益,甚至是生死。
若是什麼都要顧慮、什麼都要擔心,還當什麼帝王?
大事當前,心腸就得狠一些,才能保證絕大多數的人的利益和生命!
“因為朕不需要知道你殺人到底要算計什麼,但從你兩次促成宮變的行為就看得出,你這個人絕對做得出損害國家利益的事!”
“蕭承安父子事敗,你們當年的實力幾乎被斬殺殆盡,這三年裡你努力拉攏收服,實力卻與林家越拉越大,那麼就註定了你會狗急跳牆,通敵叛國!”
“朕只要在你做出有損國家利益的事之前,先一步與南楚等國達成各做協議,你與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國聯絡、提出合作,都無異於向朕透露你的謀逆之計!”
“就算你沒那麼做,打壓兩國,收拾燕國,一樣還是能給大周換來至少二十年的太平!朕也不虧!”
廖善祥聽到他完這些。
一口氣凝結在胸腔裡,順利挑起恨意後的那一點痛快,也隨之煙消雲散。
他在朝堂沉浮了幾十年,結果看一個年輕帝王看走了眼,輕敵了。
以為自己擅於觀察人心,更擅於偽裝隱藏,結果被這個年輕帝王輕易看穿了一切,掘好了陷阱,等著他自己跳進去!
他低笑。
自嘲如長練,緊緊將他纏繞,越纏越緊,幾乎要將他的胸腔勒爆!
可笑!
多可笑!
蕭承宴目光徹骨:“至於你在御前安插的棋子,裝忠心裝得確實不錯,但皇后目光銳利,一眼看穿!看穿了,要查一個人到底效忠誰,只要給他一個錯誤的訊息,就足夠了。”
廖善祥的笑,驟然一收。
失去偽裝的眼神裡,充滿了濃郁到化不開的蔭翳,緊緊黏著在皇后臉上。
輕視一個年輕帝王不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錯,最大的錯是沒有儘早除掉這個絆腳石!
如果早除掉她,一切計劃都將水到渠成。
這個小賤人,真是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