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葉笑眯眯的看著這個漂亮的男孩,就像是得到了什麼心滿意足的回應一般,不再去賣關子,一語道破真相,
“我的蠢弟弟,你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想到吧。這些情報,居然都是你心裡那位可憐的夫人提供給我們的啦!”
羅林愣住了,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隱隱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為什麼這麼說?”
沙利葉似乎很喜歡看到少年這副僵硬的表情,在不緊不慢的打量了一番後,才意猶未盡的低笑道:
“估計你沒有看出來吧,那位楚楚動人的美麗夫人的真身,其實是一隻即便在虛空都惡名昭彰的泰倫拉蟲族母皇。我曾經計算過,要是她完全把身體顯露出來,估計能直接壓垮這個小鎮!畢竟這種蟲族可是標準的虛空頂級獵食者,唔,這麼看來倒是和你的種族有點像……至於她在來到這個地方的做的第一件事,拉斐爾別睡了,你來告訴他是什麼?”
在沙利葉的催促下,被叫做拉斐爾的小女孩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體,眼神有些迷離,但卻沒有絲毫被突然叫醒的怨氣,她用一種奶聲奶氣的音色,看著面色難看的羅林,柔聲細語的含糊說道,
“瑪麗亞阿姨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停的產下後裔,然後憑藉龐大的身體強行逼迫著大家去將她的孩子帶出門外,可是結果除了沙利葉姐姐和阿姨一下子變大了的後裔以外,沒有一個人可以活著回來!
等到瑪麗亞阿姨開始維持不住龐大的身體了,剩下的人就開始商量著怎麼樣才能吃掉瑪麗亞阿姨……沒有想到阿姨還有餘力,又死了好多人。最後在我的遊說下,大家就互相簽訂了一份只要有外來的孩子進來,瑪麗亞阿姨就要貢獻一個孩子給大家補充營養的友好契約。”
女孩的童聲和天真無邪的外表,在黑色的夜裡格外醒目,羅林下意識打了個寒戰,緩緩掏出了衣服內側的深綠色蟲卵,眼眸陰晴不定。
“恭喜你啊,小傢伙,你這個還是初代蟲卵,如果放在外界可是有發展到母皇的潛力呢!”
沙利葉幸災樂禍的說道,在這一刻,女孩心中一直期待的事情終於得以實現,看到羅林鐵青的臉色,沙利葉心裡就跟抹了蜜一樣的甜。
“你為什麼不在簽訂契約之前跟我說?”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羅林忽然轉眸,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喜氣洋洋的金髮女孩,心中第一次對她生起了一股冰冷的殺意。
“你覺得你有拒絕的權力嗎?”
金髮女孩歪著頭反問道,精緻如妖的小臉上竟浮現出了些許疑惑,
“我不是早就說了嗎?你不賭上性命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叫囂平等,我都打算壓上了我的未來了,你不會真以為你當時還有拒絕的權力,可以說走就走吧?”
在這一刻,女孩再次顯露而出的猙獰的一面,她含笑看著面前漂亮的男孩,眼眸深處是沒有一絲感情的冰冷徹骨。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羅林卻沒有迴避了。
羅林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無奈,但是接下來他的話卻讓看似淺淺睡過去的拉菲兒,和始終平靜漠然的維汀斯,第一次臉上出現了些許變化。
“你也一樣,我可愛又無情的所謂姐姐。”
少年同樣微笑著回應道。
在這一刻,兩個顏色相近的金眸眼底的笑意,竟透露著與如出一轍的淡漠森然。
……
次日午後,落日的餘暉與即將升起的夜幕交織,整整休息了一天的羅林四人,已然早早便來到了森林入口的前方。
一路上的村民依舊很少,看不見任何蹤影,按照沙利葉所說,這裡的一切事物都是被投影出來的幻象,連著食物和壁爐也是同樣如此。
不過令羅林唯一安慰的一點是,根據沙利葉接下來的介紹,這個詭異地方似乎獨立於時間與空間之外,時間流動的近乎接近停止,只要不進行大量活動,光是憑藉著吸收自己身體的養分,大多數外來者都可以活上很久。
……
“啊,對了,我說的這裡大多數的外來者,指的是具有權能的那一批存在。”
沙利葉笑眯眯的看著面前的少年,心滿意足的看著羅林表情一僵,漂亮的金眸隨即閃過了一抹惱怒但又努力歸於平靜的樣子,心中只感覺說不出的有趣。
一路上,沙利葉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羅林像這樣聊天,不過大多數情況都是沙利葉主動挑起話題,然後樂滋滋的看著羅林吃蔫。
森林上方對應的天空呈現的是一股濛濛的暗金色,看不出雲在哪裡,但是卻格外的潮溼,一團團溼冷的水霧從天上不間斷的飄落,帶著桔紅色的夕陽一起,將淡金色的樹葉染上了一片赤金的深沉。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身黑色長裙打扮的瑪麗亞夫人,在她的周圍蹦蹦跳跳著幾個調皮的孩子,女人的膚色白的驚人,可嘴唇猩紅的又像是抹了一層永不褪色的顏料,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以一種優雅的姿態席地而坐的瑪麗亞夫人,保持著和羅林他們一定程度的距離,沒有說話,始終維持著她那份獨有的寧靜氣質。潮溼的土壤粘在華麗裙襬的邊緣,形成了一個個褐色的斑點,就像是一隻只痛苦掙扎的小手,正奮力拖拽著女人,妄圖將她一起沉入無底的沼澤。
“不必管他,她是在準備迎接新的孩子。”
對於不請自來的女人,沙利葉只是嗤笑的掃了一眼,對羅林隨口解釋道。
儘管羅林心中對於昨晚的談話尚帶著半信半疑,沒有相信沙利葉的一面之詞。但是一想到,過會啃噬完自己血肉的孩童,走出森林天真無邪的轉頭撲入了女人懷中的場景,心中還是不禁泛起了一陣噁心。
待到夕陽的最後一縷光芒與夜幕交匯,金色的森林終於褪去了神聖的色彩,兩側的古樹參木微微晃動著繁密的枝葉,將深處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徐徐暴露在了嚴陣以待的眾人面前。
見狀,難得小臉肅然的沙利葉在空中作了一個手勢,在她身後面色始終平靜的二女依次起身,悄無聲息的和最前面的沙利葉形成了一個三角,將羅林圍在了最中央。
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風,憑空撲面而來。
羅林拼命的壓住心底的毛骨悚然,他知道此時已經再無退路可言。
在身後二女無聲的催促下,羅林最終還是心中一凜,他深吸一口氣,金眸深處浮現出了一抹堅定。
隨即少年便果斷邁開腳步,緊緊跟在前面含笑的金髮女孩身後,義無反顧地踏足了面前這片據說蘊藏著迴歸希望的神秘森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