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當以疏風、平肝、化痰、通絡為主。”
“此方用藥,確有清熱疏風之意。”
“只是……”
他又是一頓,手指點向了其中一味藥材。
“這裡面,添了薄荷。”
“薄荷此物,其性辛涼。”
“雖能疏散風熱,清利頭目,對緩解初起之頭痛或有暫效。”
“但頭風日久,多虛多瘀,最是忌諱寒涼之物反覆刺激。”
“長期服用這含有薄荷的方子,恐傷陽氣,耗氣血。”
“於這纏綿難愈的頭風之症,長遠來看,並無益處,甚至可能適得其反。”
原來是這樣……
宋朝陽聞言,眸光微微一動。
指尖在袖中,無意識地輕輕蜷了蜷。
陳郎中見宋朝陽盯著藥方,陷入沉思,久久未語。
他試探著開口。
“姑娘,這方子……您還抓嗎?”
這一問,將宋朝陽紛亂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抬起眼,眸光清冽。
“抓。”
得了肯定的答覆,陳郎中不再多言。
他拿起桌上的藥方,站起身。
“那小老兒這就去給您抓藥。”
陳郎中剛轉過身,尚未邁步,身後傳來宋朝陽清亮的聲音。
“等等。”
陳郎中聞聲停步,轉回身,臉上帶著詢問。
宋朝陽目光落在他臉上,帶著審視。
“方才聽您談論藥理,頭頭是道,想來是精通醫理之人。”
“不知陳郎中,對這頭風之症,可有深入的研究?”
方才他剖析那藥方,提及頭風病理之時。
那份侃侃而談,那份胸有成竹,絕非一知半解之輩所能裝出。
分明是對這病症,下過一番功夫鑽研的。
若是他真有法子治好王妃的頭風,不僅能解王妃的苦楚,讓她承自己一份人情。
更重要的是…
或許,又能借此機會,不動聲色地,再踩那秦清一腳。
讓韓焱,對自己更加厭惡幾分。
這步棋,或許可行。
思及此,宋朝陽看向陳郎中的眼神裡,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真切的期待。
陳郎中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怔。
他不是蠢人。
這位姑娘前後態度的轉變,以及此刻眼中的期待,都非比尋常。
他略微沉吟,似乎在心中快速權衡著什麼。
片刻之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
臉上露出帶著幾分無奈,又夾雜著些許鄭重的神色,輕輕嘆了口氣。
“唉……”
“既然姑娘已經看出來了,那小老兒,也就不再隱瞞了。”
陳郎中面露難色,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
“不瞞姑娘說,小老兒對這頭風之症,確實有些心得。”
“也確實有法子能根治。”
此言一出,宋朝陽眸光驟亮。
陳郎中話鋒一轉,語氣裡帶上了幾分遲疑。
“只不過……”
“這法子,見效極慢。”
說到見效慢三個字,陳郎中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
頭微微低垂,像是不敢看宋朝陽的反應。
世人都求藥到病除,立竿見影。
這般慢吞吞的療法,誰會信?
怕是等不到病好,病人早就失了耐心,另請高明瞭。
更何況,這位姑娘看起來也不是尋常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