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路,遠比陸豐鳴想象的更加艱辛。
饑民如蝗蟲般啃食著一切生機,曾經肥沃的田地也變得泥濘不堪,好比一張張絕望的臉孔,訴說著這個時代的悲哀。
“二哥,他們……他們為什麼都不走了?”雯雯的嘴唇顫抖著,小手指著路邊那些倒在地上的身影。
陸豐鳴沉默地看著那些面色青灰,瘦骨嶙峋的屍體,心裡沉甸甸的。
這只是亂世冰山一角,死亡如影隨形,無處不在。
他緊了緊懷裡的雯雯,心裡更加篤定一個信念——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好好活下去。
“他們……只是太累了。”陸豐鳴擠出一個笑容,“雯雯要記住,我們一定要好好吃飯,這樣才能有力氣走更遠的路。”
這一路,趙永康也逐漸展現出不同於尋常人的沉穩和睿智。
他主動承擔起隊伍裡的警戒工作,憑藉著敏銳的觀察力,多次避開了那些心懷不軌的流民和盜匪。
而且他會用刀,那柄掛在牛犢子身上的長刀被他耍得虎虎生風。
相對於只能掛在牛犢子身上充門面而言,那柄長刀顯然更適合趙永康。
於是那柄長刀,就從牛犢子的身上,轉移到了趙永康身上。
也算是給牛犢子減輕了些許負擔。
“陸兄弟,前面那條路恐怕走不通。”趙永康指著遠處一片茂密的樹林,臉色凝重:“我剛才去探路,發現樹林裡有明顯的打鬥痕跡,而且……到處盡是一股血腥味,恐怕有盜匪出沒。”
陸豐鳴皺了皺眉,看向趙永康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認可。
他不得不承認,趙永康比他更加適應這個亂世,也更加擅長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生存。
“你有更好的路線?”陸豐鳴問道。
趙永康指著另一條相對偏僻的小路:“這條路雖然遠一些,但相對安全,而且……我看到路邊有幾戶人家,或許我們可以向他們打聽一些訊息。”
陸豐鳴沒有猶豫,立刻帶領隊伍改變方向。
他已經逐漸習慣了聽取趙永康的意見,也慢慢意識到,這個人或許真的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一行人沿著小路走了許久,終於看到幾間破敗的茅草屋。
茅草屋周圍,用簡陋的籬笆圍了起來,裡面種著一些蔬菜,勉強維持著幾分生機。
“有人嗎?”趙永康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喊道。
過了片刻,一個面黃肌瘦的老婦人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警惕地看著他們。
“你們……你們是幹什麼的?”
“老人家,我們是逃難的。”趙永康儘量放緩語氣,“我們想向您打聽一些訊息,看看前面有沒有安全的地方可以落腳。”
老婦人仔細打量著他們,看到陸豐鳴和趙永康雖然都帶著武器,但雯雯和沁陽都還只是孩子,戒備心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唉,這世道……哪有什麼安全的地方。”老婦人嘆了口氣,“你們往南走吧。小心點,聽說那邊有個小鎮,叫雲水鎮,鎮上的守備還算嚴,或許能落腳。”
“謝謝老人家。”陸豐鳴連忙道謝,又從身上摸出幾個銅板遞給老婦人,“這些錢您拿著,買點吃的吧。”
老婦人連忙擺手。
“不行不行,你們逃難的,比我們更需要錢,不能要你們的錢。”
“拿著吧,老人家。”陸豐鳴硬是把銅板塞到老婦人手裡,“我們身上銀錢帶的還夠。”
離開茅草屋,陸豐鳴看著趙永康,心裡有些感慨。
他發現趙永康比他更會做人,也更加懂得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