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院裡和堂屋都亮著燈。
卻不見一個親友,一家幾口人悶在屋裡,正說事呢。
肯定是他蕭青山的事。
剛進院門,屋內就傳出李招娣老孃的話,兇巴巴的:“蕭家人太損了!說好的結婚,現在又悔婚,當咱家是白給的麼?蘇家也是賤!都踏馬是賤骨頭!結婚的話都放出去了,現在蕭青山不肯結婚,我們得想轍,我閨女可不能被人這麼涮了!”
“媽,他來了。”
兒子李保山已經看見蕭青山走來。
一屋子的人瞅過去。
“呵,這小子良心發現了?知道自己該幹人事了?”
張秀華脾氣衝,剛要說什麼,李招娣的表嫂許月就拽住她,示意她先別開口,然後到門廊下迎接。
“喲,青山來了啊,正說你和招娣的事呢。”
“我是來要錢的。”
“什麼?!”
張秀華一把將許月拉開:“你要什麼錢?誰欠你錢!”
“彩禮錢,一共一千零一,多出來的一塊錢,我就不要了,你們把整數給我就行。”
“呸!——你做夢!你想甩開我家招娣,辦不到!你也是個男人,長這麼大個子,辦事怎麼還不如個娘們兒!男子漢大丈夫,吐個吐沫都是個釘!”
旁邊,李招娣還哭哭啼啼的。
蕭青山不想跟這家人爭吵,沒必要,因為李家就不是個講理的人家,你跟不講理的人吵架,永遠吵不贏。
“我和李招娣沒結婚,按照咱們鄉的習俗,接到新娘子,這婚事才算成。按照法律,領了結婚證,這婚才算成,於公於私,我跟你們李家都沒關係。所以,彩禮錢必須退給我。”
“老孃沒錢!你當初是怎麼說的?你說你會永遠對我女兒好,像條狗似的求我們家把閨女嫁給你,哦!你現在想反悔了?又跟蘇家丫頭去‘打被窩’了?你踏馬還是個人嗎?!”
打被窩,農村話講就是男女在一塊兒睡覺。
這話夠難聽的。
沒結婚就睡在一起,不得被人罵化了麼。
蕭青山長吁一口氣:“罵夠了麼?罵人不犯法,我也阻止不了你們,但錢必須還,今天晚上就還,現在就還,不然我就報警。”
許月過來拽著他:“青山,聽表嫂一句勸,蘇家丫頭不適合你,你跟招娣都這麼久了,你倆談物件,全村人都知道。你突然變卦,讓大家一點準備都沒有啊,是不是很不合適?”
李家人裡頭,許月已經算出淤泥而不染了,是個講道理的。
可她在李家說話沒分量,從來也沒人聽她的。
李招娣的弟弟不言語,但她爹卻陰森森的注視著蕭青山。
“青山,你做人太差勁了!全鄉鎮也沒你這麼辦事的。”
“所以啊,我配不上你家女兒,把錢退給我吧。”
“哼,你是不是以為,我女兒離了你,就找不到好男人了?十里八鄉的後生裡頭,你排老幾啊?你連屁都算不上,我女兒各方面都出眾,能嫁給你,是你十輩子修來的福分,你還挑理了?讓我們李家顏面掃地,這是你那廢物老子教給你的?”
李招娣的老孃翻著白眼:“老頭子!你跟他說這些幹什麼,蕭家父子沒一個懂人事兒的,一對王八犢子!全踏馬不是東西!”
罵人也得有個限度啊。
蕭青山臨時悔婚,他捱罵就捱罵,因為農村人顧臉面,他也不在乎被罵上幾句,可是這事跟自己父親好像沒什麼關係吧。
“李耀軍,事情是我辦的,你別扯上我爸。”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