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
路明非回過神，坐在一旁的陳雯雯正看著他。女孩懷中紙袋的蒲公英被風吹散，像雪一樣飄過她細軟的頭髮，但落到那雙眼睛前又化開了，變成比湖水還柔和的漣漪。
“你沒怎麼聽呢……”陳雯雯有點委屈，她剛剛一直在分享臨近畢業的思緒，可路明非似乎不在乎。
路明非其實記著一些，陳雯雯說到大家都會分開而變得生疏的時候，臉上寫滿了難過。但路明非確實不怎麼感同身受，因為可能沒人在意和他分不分開。
“在想好事，你也別不開心啦。”他抓住一朵蒲公英去逗她。
“什麼好事？”
“表白啊。”
陳雯雯眨了眨眼睛。
“你不可能沒察覺吧，甚至剛剛在電影院也看到了，那幾個傢伙鬼鬼祟祟的。”
“啊……你是說……”女孩反應過來，慢慢低下頭。
“你應該，喜歡趙孟華吧。”路明非直言不諱，並歪著頭去瞧她的表情。
陳雯雯沒回答，只是將頭埋在了膝蓋。
良久，直到河邊的風也停了，路明非才聽見一聲微弱的：
“……我不知道。”
分別之後，路明非望著陳雯雯莫名脆弱的背影，有些過意不去。他原本想，將這份灑脫大大方方地表現出來，會讓陳雯雯這種即使困擾也難以拒絕的性子好受些，告訴趙孟華的計劃也沒什麼影響，她自己多少也知道……可現在，兩件事似乎都不對了。
原來他理解錯了麼，陳雯雯，或許也沒那麼喜歡趙孟華。
路明非無聲地嘆了口氣，看著河邊的蒲公英又隨風飄起，一陣恍惚。
終於，萬達影城，最後的聚會的就要開始了。
幾十個文學社社員湧入包下的小影廳，各自佔據位置，邊喝著可樂啃著爆米花，邊七嘴八舌的談天說地。這個人數規模，什麼活動都熱鬧。
路明非比較晚進，不少人發現他來了，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張望半天，最終洩氣地發現似乎沒有什麼適合他插入的座位。
不過，大家都挺開心的，畫面不錯，他索性退了兩步，把藏著的相機掏出來拍了一張。
這下所有的目光都正經了不少，大概沒想到他們的理事這麼鄭重，還帶傢伙來，許多倉促的poss出現在鏡頭。
路明非笑了笑，一屁股坐到了蘇曉檣旁邊。這位盛氣凌人的小天女身邊沒什麼人，趙孟華準備去了，剩下的怕被欺負都不敢太近。
“怎麼就拍上了？”蘇曉檣朝他嘟囔：“我看看，別給我拍醜了。”
路明非遞出相機，看了看她，竟看出一種天真的感覺，心說姐們兒你心可真大，稍微察言觀色點就知道今天氣氛不對啊。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們倆才暫時算“同類”，坐一起才勉強不違和。雖然一個知道，一個不知道，本質卻是一樣的。
至於為什麼說暫時呢，因為路明非還在等，還在希冀。哪怕是同情，哪怕是有人覺得，看到這樣一個可憐傢伙暗戀三年最後還要面對這一幕稍微有點悲憫，就跟摸摸流浪小狗似的，而選擇悄悄和他說一聲呢？
“果然拍好醜，你會不會用啊！”
蘇曉檣抱怨起來，把相機還給他，就要開始指手畫腳，可她沒繼續說下去，因為陳雯雯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路明非另一邊。
社長今天穿得很美，棉布裙和肌膚都白得像是透明。此刻，她就像路明非和班上其他男生三年前初見那般無暇，即使驕傲了十幾年的小天女也比不過。
“幫我出出主意唄，你覺得趙孟華怎麼樣？”她小聲問路明非。
蘇曉檣才把所有轉向這邊的目光瞪回去，便像遭到晴天霹靂般看著陳雯雯。
路明非當場就冒汗了，一把捂住小天女即將製造天災人禍的嘴。他眼神示意陳雯雯，說你瘋了嗎，你不怕蘇曉檣咬你嗎？
“她聽聽也沒什麼不好嘛，不然多可憐，”陳雯雯面不改色：“實在不行你多用點力氣不讓她鬧。”
啊？這樣玩的嗎？這還是陳雯雯？路明非大腦發漲，他不知道這個女孩昨天回去想了什麼，更不知道這個女孩的性子也能堅硬如鐵。
他只是意識到，陳雯雯不會再隨著印象和氣氛來對待這場告白……這算不算好事呢，他說不準。
“聽到了嘛，皇軍發話了，只要你老實點，情報大大滴有。”他朝蘇曉檣“勸降”。
兩個女孩都剮了他一眼，什麼破比喻，但氣氛確實緩和不少。
蘇曉檣環顧四周，哼了一聲：“行，我聽著，不鬧，我倒要看看你們能說什麼不得了的。”
“趙孟華喜歡陳雯雯，而且馬上就要當著文學社所有人的面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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